我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如何,我是从没看到过徐远之前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
沉量才,当然也可能是我来局裡时间短。
我再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也都被惊得停下了手裡正在做的事情。
沉量才听到徐远在叫自己的时候,是背对着徐远,对鑑定课正在拍照的一个
师姐正在训话。
我看得到他的侧脸,只见他瞪着眼斜着瞳仁、咬着牙动了动嘴唇,没人能听
得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他的侧脸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扭曲;但是下一秒当他转过
身之后,从眉宇间到嘴角上,那种扭曲完全被替换成了一种委屈和战战兢兢:「
远哥……」
徐远愤恨地看着沉量才,又对我叫了一声,「何秋岩,你也过来!」
而我刚吵他那边迈了两步,徐远想了想又改口道,「算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
柳毅添在一旁观察着尸体,实际上他也在看着徐远和沉量才的一句一动,一
听徐远对我这样说话,马上也对自己的手下说道:「都别愣着了,干活!」
我对此十分无奈,只好默默地在一旁静静看着如此不沉着的徐远,和刚换了
一幅面孔的沉量才。
当着仲秋娅的尸体,徐远对着沉量才厉声问道:「……量才,我把你当自己
亲弟弟,你我又都是局裡的负责人,所以我还想在这给你留点面子。你老实告诉
我:你这么着急在昨晚让何秋岩这小子来这裡执行侦察任务,到底是接了谁的意
思?——当着这老太太的面儿,你如实告诉我。」
「什么谁的意思……远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沉量才胆怯地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徐远。
徐远没说话,抿着嘴盯着沉量才。
我看不到徐远墨镜片后面的眼睛,但我估计若不是有镜片挡着,徐远的两隻
眼睛,应该早就在沉量才的胸口戳出两个窟窿了。
沉量才回头瞟了我一眼,又对着徐远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什么,你这
几天不是在跟夏雪平往j县那边跑么?……昨儿……昨儿何秋岩这小子递了任务
申请,我一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我心想他也不是第二次来这儿了,情况都熟
悉……我就让他去了……不就这么回事么?」
「我昨天下午跟你怎么说的?我来不及直接通知这小子,我不是让你跟他说
先稳两天再说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徐远越说越气,最后也不顾自己的音量了,直接对着沉量才喊了出口:「你
知不知道我一直以来的佈局都白费了?你这是在打草惊蛇、这是在故意破我的局!」
所有人又不禁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远哥,你这话言重了,」
沉量才先是依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抬起了头,直视着徐远的那两隻黑
色镜片,用着越来越硬的语气说道:「我都从来就不知道您在这设了什么样的局
,我又怎么能破了您的局呢?……不过说起来,徐远局长,您倒是有多少事情是
瞒着我、瞒着咱们局里人的呢?我今天才知道这个死妖婆就是这家淫楼的老闆,
怎么您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
我平时就算再没有眼力见,这时候我也知道往前上去劝劝了:「局长,副局
长,先别说了……当着大伙的面儿,不好!」
柳毅添也连忙凑了过来,站在另一侧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低声对徐远和沉量
才说道:「二位上峰,我不知道这裡头的学问,但是我也听了个大概:您二位肯
定都是各有各的道理,但是现在大傢伙都在这看着呢。您二位要是就这么聊下去
,咱们现场勘查还办不办了?桉子还查不查了?我斗胆说一句,您二位要是有什
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徐远和沉量才相互看了一眼,都深吸了口气然后相互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语
气也都缓和了一阵。
接着,徐远吩咐除了鑑定课的人取证、并且一部分二组刑警留在现场,又让
其他人全部回到局裡。
等到了局里之后,徐远就找我谈了一次话。
我把前一天晚上跟沉量才讲述的那个「有所删节」
的故事给徐远讲了一遍,徐远深思熟虑后,总共就问了我两个问题:「你到
底见没见过香青苑的老闆仲秋娅」
和「那天晚上,你在裡面还见没见到过其他可疑人物」。
之后的一连几天,他都没再找过我;沉量才也只找了我一次,总共就问了我
一句话:「你小子之前有没有把你我之间的谈话,告诉给徐远?」
「我没有。」
我回答道,「我当天晚上从您办公室裡出来,我就……我又去了一趟夏雪平
办公室……我帮她弄资料来着,但是我绝对没跟她说我去香青苑的事情,她也没
问,你让我指认那几个人的事情我自然也没说。然后我回了寝室,倒头就睡了。
您看,我这连衣服都没换。」
沉量才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摆摆手就打发我走了。
随后,沉量才就被徐远叫去了办公室。
我不清楚两个人在办公室裡到底聊了什么,但是聊到最后,徐远摔了茶杯,
沉量才拍了桌子,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隔着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