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淑宝也不生气,有意开解她道“是了,我钰表姐的事儿没说完呢,上回你跟我们显摆的针法我表姐也是会的,家里缂丝插屏上头勾了丝她都能补上来,一点儿看不出旧坏处。你不信只管明儿到我家见识见识。”
冷雪柔冷声一哼“择日不如撞日,走,这就瞧瞧去还说什么走针如飞,还神了不成”
奶嬷嬷上前想劝,那冷雪柔哪里容得她开口,吩咐取了几样东西就与段淑宝把臂往外走。
家里这宴是办不下去了,晚上还备了一场,是自家人替她贺,倒也不是非得这会儿拘她在家,奶嬷嬷连忙喊了两个稳妥的丫鬟跟着,又叫人去知会前院主母,预备吃食礼品随她过府。
略略在上房段大太太屋里打个招呼,一行人就直奔荷香馆去。丰钰正在里头打络子,听说来客,忙忙过来迎接。
冷雪柔下巴高抬,上下打量丰钰一遍“听说这位姐姐针黹了得,家里正有一件旧物损了,烦请姐姐瞧瞧修补得成么”
段淑宝见她从荷包里取件金丝羽线织成的东西,还未看清是个什么,丰钰却是眸子一顿,盯了盯那物,缓缓摇头“想是妹妹们与我亲近,对我赞誉太过,此物我着实不懂得织补,还请冷二姑娘见谅。”
心里却是大为惊异,暗暗捋了捋冷家诸人的身份背景。
冷雪柔眼露轻蔑之色,侧眸晲向段淑宝姐妹,那意思是说,“叫你们吹牛,可不立时便露了馅”
段淑宝一脸为难“钰姐姐,你不仔细看看么真补不得”这回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以为自己针黹不行给人嘲笑好些年终于有机会能利用自家表姐扬眉吐气一回,谁想当面给拆了架子,外头里头丢了个大丑。当下面色不大好看,有些埋怨自己高看了丰钰。
丰钰招呼众人进去用茶,却是谁也没心思,正要寻个借口推辞,却见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快步跑了来,“隔临花姐姐叫知会冷二姑娘,说是大姑爷来了”
这丫头许是外院哪个仆人家的小女儿,还不大学得规矩,赶巧得了差事,当众就把话递了出来,冷雪柔面色凛然一变,却不是先前的委屈难过,或是骄矜气盛,只见她颊上飞快漫过喜色,眸子骤然透亮,“真的姐夫来了”
下意识地就往外走,还是她身边的婢子扯了扯她袖子打个眼色,这才顿了一步,匆匆告辞“改日我再过来,今儿谢谢你淑宝太好了,你太好了”
这句谢颇莫名其妙,显是说话之人太愉悦之故,段淑宝匆忙叫人跟着送过隔壁院子去。
丰钰垂下眼帘,遮住微起波澜的眸子。
冷雪柔的姐夫,便是那位了吧
适才那件金丝羽线的香囊,怕也是与那位有关
毕竟,冷家除了攀上这位高门女婿,可还没谁有资格用大内御赐的东西。
可御赐之物损坏了,却又怎么给个姑娘拿出来四处张扬冷家再不济,毕竟出过一名一品侯夫人,竟连这点避讳都不懂得
第5章
丰钰没帮自己撑住场面,段淑宝对她的好感登时锐减,晚间吃饭时失了些许热情,对自家母亲投来的眼色视而不见。
丰钰不紧不慢做自己的事,跟在表嫂们身后帮忙布菜摆箸,大舅母再三喊她坐才挨着凳子边儿坐了。对段淑宝孩子般的赌气她并不十分在意,反觉得这种性子难得。姑娘家注定要在出嫁后的宅院里慢慢学会适应他人,在闺中时尽兴做自己并没什么不好。
只是今天这事丰钰觉得有必要和大舅母提一嘴。她非是多事之人,向来最懂明哲保身,再者说出来许是还叫人觉得她是小人之心可这几日来舅家诸人待她一派赤忱,她亦不想凉薄太过。
丰钰琢磨明儿什么时候去大舅母的“绣芳苑”坐坐。外头一阵齐刷刷的请安问候声,接着大舅段庸就低头迈入进来。他步子有些急促,身后跟着面带喜色的大表兄段溪和,一进屋先行了回礼,段毅摆摆手道“先不说别的,正事要紧。”
段溪和点点头,朝自己妻子杨氏打个手势,和段老太太告个罪就出去说话去了。二舅母洛氏向来藏不住话,因笑道“这却是怎么了小夫妻这么急作甚去”
段庸净手从后堂出来,听见桌上嘀咕,低声与母亲和妻子、弟媳解释“嘉毅侯到了临城,如今就在冷家”
声音不大,几个小辈都没听清,丰钰半听半猜,心下了然。恰此时,段庸忽地抬眼“钰姐儿,你在宫内,可在安淑妃跟前伺候过”
丰钰抬起头来,将背挺得更直几分。
大舅父不避嫌的问此话,是闲谈,还是别有深意
多年勾心斗角,丰钰早不记得如何用最纯粹的眼光看人。时时防着堕入陷阱,自己也挖坑给人跳过。
这几日来许多事如电般在脑海中翻腾而过。
她写信说想来拜见外祖父母,大舅亲派了人过去接她。特意打了新妆台备了一匣子首饰,安置在最好的宿处,知道她婚事艰难甚至准备将她娶回段家除却骨肉亲情血脉相亲,还有没有别的缘由
再往前她在宫里写信问候,第一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