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独自在望晴山搭了一个小棚子住了下来,整日缠得雷震紧紧的,后者总是摆着一张面孔,能跑就跑。
曾有一回跑烦了,便停下来问阿宝究竟想怎么样,对方笑嘻嘻的,当下用黄色符纸剪了一个“囍”怪是怪了点,但好歹是说了心里想法。
没办法,雷震还是跑,不过倒是没有表现出讨厌阿宝的样子,木讷的脸红红的。
夏末,云雾飘渺的房间里,神兽身上毛茸茸的毛发又长了不少,天气微微转凉之后,红斑点也开始消退,又能够睡在锦被上。
“你找死啊!”
门外一阵咆哮,烛台上昨晚残留下的火苗抖了抖,然后彻底熄灭。
苏杭撩开帷幔,身着雪白中衣,起身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湿巾,在清澈冰凉的水里拨撩了两下,然后又走回宽大的梨花木大床,将散到两旁的帷幔拢了拢,侍媒在一旁悄悄站着,连呼吸都没有。
从他来过后,神兽便没有醒,他细心的给对方擦拭着身上的白毛,用手梳理着稍微有些打结的毛发。
当年白无常被天雷所伤,本应魂飞魄散,后却不知为何原因只落了个镇守望晴山的惩罚,昏睡不醒可能是本体被打伤所造成的后遗症。
当初阎王的话还历历在目,虽然知道对方有所隐瞒,但他却不在乎。一声巨响,擦拭神兽毛茸茸爪子的手顿了顿。
“去把那两个人带来。”
神庙里,山神始终是抱着神兽不离身,雷震一进来,眼睛就没离开过神兽身上,若不是知道那人不会伤害神兽大人,他也不会放任神兽大人呆在对方身边。
阿宝跟在他身后,气鼓鼓的跑进来,跨进门槛后很自觉的降低声音,自从时不时以太吵被封住声带后,即便神经粗得如同宽面条的她也知道,有些情况,是不能吵的。
“这次又是什么事?”苏杭头疼,他接纳了望晴山最不安分的两人。
阿宝手里拿着一条红艳艳的发带,瞪着五大三粗的男人,明明只到对方胸膛往下的位置,气势却都要登天了。
“你说,为什么不要这发带!”
“因为我是男人。”
“你是男人和要这条发带有什么关系!”
“你见过男子带过颜色如此艳丽的发带么!”
“有何不可,总之我不管!”
“够了。”苏杭开口,“雷震,你不带这发带只是因为这颜色而不是发带本身么?”
雷震面露犹豫,飞快点了点头。
苏杭又看向阿宝,“既然如此,你便去换一个发带颜色,他不就欢喜着肯带了么。”
雷震嘴唇动了动,不过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阿宝嘟嘴,“那鬼市还不一定今天会出现呢。”
“鬼市?”
“没错啊,这几日丑时在西面山的一棵百年老榕树下便有鬼市,很多妖都去那里换东西呢。”
苏杭想了想,又抬了抬在怀里睡得暖烘烘的神兽尖尖的下巴,“那今夜便去看看吧。”
夏末山里的深夜已经带上了几分凉意,侍奉山神的侍者抬着软轿往深林深处走去,软轿四平八稳,连轿子顶部的蓝穗都不曾晃动。
阿宝脸走带跳的走在最前头,她个子矮,没看到树上挂着的蟒蛇精,那蟒蛇精已经被扰了休息,恼了,探头把信子伸得长长的,就要去舔阿宝,一阵银光闪过,蛇头被出鞘的剑重重打了一下,探头探脑的又缩了回去。
她的视线跟着剑身挪到一脸刚硬木讷的男子脸上,后者握了剑,然后回头去看软轿,看样子是怕那蛇惊扰了神兽。
阿宝的眸光就带上了一丝委屈,嘴巴嘟得高高的,却又故意把头扬起来,大步往前走。
鬼世确实在一棵百年老榕树下,那些鬼魂和凡人外形无异,各个守着各自的摊子,男女老少都蹲在地上,一见有妖怪来了,就像凡人一样识相的笑着,吆喝着让对方到自己的摊位上来。
摊子上的东西大多都是古物,有的是嵌满了红泥的陶瓷罐头,有的是一把雕着牡丹的红木梳子,还有mài_chūn宫图的,那图上男女交合,画得惟妙惟肖,男子的阳·具故意被放大不少,柱身有婴儿手臂般粗,而头也真的有鸡蛋般大小,直挺挺的立着都快顶到下腹。
白狐狸在春宫图的摊子前溜达着就不肯走,远远的看到轿子来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嘀溜,从毛皮里抓出一块玉,和摊上的人吹嘘这那玉是他费尽千心万苦才找到的,如何值钱,他又如何视若珍宝。
mài_chūn宫图的也乐呵呵的,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把春宫图卷起来递给它,这买卖就算成了。
白狐狸拿了春宫图,腰身一变便是潇洒小少年,两腿生风的跑到软轿前,还没靠近就被一把蹭亮的剑拦了下来,他便谄媚的笑着,原地跪下,狐狸尾巴扫得灰尘四起,“山神大人!难怪我今日觉得空气清新,练功的时候专注了不少,原来是闻着你这贵人的气了。”
阿宝扑哧笑了出来,“他又没狐臭,身上有什么味啊能够飘得那么远。”
白狐狸天生就是个喜欢勾引的,一瞅见阿宝便眉飞凤舞,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故意深情流转,狐媚之术用得是十分纯熟。
阿宝虽然是捉妖师,但也是凡人,不注意一瞪,就有点愣,直到面前挡了一座大山。
白狐狸一见雷震,心里也觉得欢喜,这小姑娘就像是柑橘,看着酸不溜几的,看是吃着一定好味,而这石头妖就更美妙,他自动把对方带入到自己刚买的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