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之人自然是不懂草壁拓真的意思, 以为他最看中想要倾囊相授的, 竟是下一任储君。
开花院不禁为他的勇气和魄力惊叹。
草壁拓真牵着小皇子和塍庭,走除了阴阳寮。他没有回头对其余的学子露出哪怕一个笑脸, 登上了比普通牛车做工要精细数倍的网代车。
直到三人都坐好后, 草壁才舒缓了面部肌肉。
小皇子对他有种天生的亲昵:“你终于下决心住出来了, 阴阳寮确实需要搭建培养, 但是还不值得你操那些心。”
他转头对塍庭也亲昵了些:“你也大可跟着小叔叔去学, 安静的地方, 舒适的布置,不够的地方跟我说。”
塍庭觉得这孩子倒是有点活泼气了, 方才在阴阳寮, 气势足以蔑视在场任何人。那是天生潜伏于血脉的骄傲。据说当代的人都十分看中崇拜血统, 或者能力足够掀翻血液的骄傲。
“殿下不可乱了规矩, 叫臣拓真就好。”
小皇子才反应过来, 没有亲缘关系,这一声长辈却唤的诚心实意。
他不情不愿地挪挪地方,跟塍庭坐得更近点。
草壁看出小皇子在无声地撒娇,淡笑不语。
姑获鸟一飞即起,在房顶点跃,速度丝毫不逊于网代车。
随行的武士婢女以及童仆, 目不斜视地开路, 在路人平民发热的视线中抵达府邸。
只属于草壁拓真, 由天皇直赐的府邸。
草壁拓真先安倍晴明二十年, 得到阴阳师系赐府的荣誉。
“这两位都是府里的贵客, 时刻允许通行。”草壁仰头对房檐上的红灯笼说。
灯笼立刻回应式窜出一条极长的火舌,一分为二,露出小眼睛。
灯笼鬼嗷呜嗷呜,兴奋地迎接终于回府的主人,膨胀得不能自已,在白日也照出半里外,记住了小皇子和塍庭的身份。
鱼贯而出的侍女纷纷开始侍奉,草壁拨开她们,冷道:“去伺候女孩,上好花茶,然后通通下去,把府里打扫干净。”
他继续牵着小皇子径直去了堂厅。
侍女们头更低了,小心翼翼拥在塍庭身边。
般若从房檐上翻过来,大喇喇坐在屋顶瓦片上,对着正在打量环境的塍庭打招呼:“哟呵,终于回来了。”
塍庭发现是他,无奈答应:“嗯。”
般若这才没有疑心塍庭记恨自己,既然塍庭好说话,他自然是对自己人好的:“接着!拿去。”
两片小纸人顺着风歪歪扭扭地飘下来,却被突然掠过的姑获鸟翼翅一扫掩在羽下。
般若撇撇嘴。
姑获鸟透过幕帘狠狠瞪了一眼他,才把翅膀翻过来,察觉没有危险,就递给了塍庭。
塍庭受宠若惊地接过,般若笑眯眯蠕动嘴唇。
“嘭”的烟云散去,之前在阴阳寮出现过的、顺从美丽的侍女俏生生停在塍庭面前,微微的香气萦绕不息,她们同时檀口启张:“主人,请跟我们来。”
剩下的普通侍女们脸色都不太好,同阴阳寮里的侍女、达官贵人们府邸的侍女一般,她们都是被教诲后训练出来,再被上头分配好的良家女。
深得天皇青眼的大阴阳师本来就不好伺候,好不容易对象换成武家的小丫头,又被般若搅了局。她们不敢说什么,跟在两个纸人后边一对比,便通通像抛玉之瓦,凤后鸡雏。
——
送完巴卫后,小鹿男无所事事,就占据了巴卫原来边上的地盘,恶罗王倒经常派属下来请他一起玩乐,被小鹿男全部回绝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灵鼓不见,除非是转赠。若不是现在的自己赠送,就是十年、百年、甚至千年后的自己遇见了特别珍贵的家伙。
是族人吗?
他的眼里散发出意气的光。
“恶罗王再次邀请鹿鸣大人去观赏新村落抢来的宝物。”
小鹿男看了看新来传话、结果被藤蔓缠得死紧的妖怪:“他不是因为杀了雪路,被愤怒的狐妖砍死了?”
“是您突然出现,救了他一命呀。恶罗王大人决定与您一起延续大妖的友谊。”
小鹿男翻看指甲,觉得无聊不免多嘴:“村落能有什么宝物?”
“据说是一把刀,叫……加州清光。”
小鹿男眼皮一撩:“去。”
“我高雅的朋友因为一个女人堕入俗事,离我而去!还好地狱为我送来一位新的挚友。”恶罗王红发黑袍,唇色乌黑,俊得邪气,“这位——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鹿男雪肤深目,与恶罗王的妖邪格格不入,但他无端就露出让恶罗王想拉之入伙的表情:“提问之前,先自问比较好?”
恶罗王顶着两个角,黄金耳环在尖耳上折射出不多的光线,他垂下泛黑的眼张笑:“我嘛,众人皆知的恶鬼,恶罗王,从来不缺行宫与将领。”
“我可是救走了巴卫的人。”小鹿男好整以暇地打量四周,摸清环境——和塍庭一样。
“哎,我多么希望他放弃那个虚弱的蝼蚁。有了擅长医术的你加入,如果他再回归,我们就更无需在意任何东西。”恶罗王苦恼地摆摆手。
“包括神?”小鹿男挑眉。
“包括神。”恶罗王嗤笑。
“你不会也喜欢人类吧?”他突然问。
小鹿男想起被捣毁的森林,两条腿的生物:“不会。”
“巴卫之前,也是这么说。”恶罗王阴沉道。
那个时候他和巴卫都笑得猖狂,觉得喜欢人类好笑极了,哪知他是真心,巴卫却是动摇和假意。
“随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