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行位于市中心的商业cbd内,与同在一栋楼的其它公司不同,拍卖行的装修非常考究,中东风格的地毯,色调鲜明的墙壁,室内随随便便的一幅画、一样摆件都来头不小。
拍卖公司的前台姑娘显然不认为穿着皱巴巴夹克的闫儒玉是来谈生意的,接待起来自然热情不足。在闫儒玉出示了警官证以后,前台的姑娘更是将他当成了一块烫手山芋,迅速送进了经理办公室。
拍卖行的经理是个40来岁的男人,梳着背头,带着金框眼睛,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闫儒玉看见他的第一印象是觉得他有点“娘”。
经理并不想与闫儒玉多说,但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微笑道:“我已经在电话里跟你们的人说过了,郭亮的确来过,不过是拿走了一幅画而已。”
“我知道。”闫儒玉打量着经理办公桌上的一件少数民族少女雕像道:“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跟您了解,比如,当初是谁将这幅画拿来的?周鹏还是他的助理郭亮?”
“是郭亮。”
“为什么当初郭亮拿画来的时候你们没有辨别真伪,而是事后再辨认?”
“我承认,那幅画已接近了以假乱真的境界,第一次当面鉴定我们的专家的确没看出问题。齐白石先生的画屡屡拍出千万高价,我们多确认几次也很正常。”
闫儒玉一笑,“我是个刑警,按我的工资水平,大概一辈子也买不起你的一样拍品,所以我本来不该对拍卖行业有多深的了解,但是不巧,我正好看过几件关于拍卖公司洗钱的案宗。据我了解,拍卖行如果没有十拿十稳的把握,是不可能将拍品留下的,价值越高的拍品越是谨慎,因为万一后续验出来是赝品,卖家反咬一口说拍卖行偷天换日,可就说不清楚了。”
说话时闫儒玉始终盯着拍卖行经理,经理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但嘴角还是不自然地微微抽动了两下。
经理没有立即接话,他在犹豫,现在他稍有不慎就可能给拍卖行惹上麻烦。
闫儒玉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对经理道:“我是重案组的,洗钱这种经济犯罪不归我管,我也懒得给自己添麻烦,所以,你说出我想要的,我保证不牵连你,但是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不介意现在就给经济科的同事打个电话。”
经理更加犹豫了,这犹豫让闫儒玉确信:卖画儿的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经理起身,锁上了办公室的门,重新回到座位,低声道:“你保证不牵连我?”
“我保证,今天的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好吧,我们的确偶尔接一些洗钱的活儿,你也知道,最近拍卖生意不好做,我们总得吃饭。”
“偶尔?”闫儒玉挑挑眉,“好吧,偶尔。”
经理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道:“半个月前,周鹏通过关系找到我,说想卖一幅画,卖价一千万,卖出去以后给我百分之十,也就是一百万的好处。他没有明说,但是干这行时间久了,聊几句就能知道深浅,我确定他是洗钱的。
有合作了十几年的中间人介绍,加上好处也算丰厚,我就将他的画留下了。”
闫儒玉问道:“你那时候知道画是赝品吗?”
“知道,洗钱嘛,赝品也一样用。”
“那为什么又把画还回去了?”
“不是我要还,是郭亮打电话来,提出要把画拿回去,反正就是不卖了。”
“你以前见过郭亮吗?”
“见过,除了第一次谈价钱是周鹏亲自来的,之后的所有手续都是郭亮跟我对接的,他是周鹏的助理,能代表周鹏。”
“郭亮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我看看啊,你等会儿。”经理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记录,不一会儿就将手机递给闫儒玉,并指着其中一条通讯记录道:“就是这个。”
“案发当天中午2:40。”闫儒玉记下了这个时间。
经理有些担忧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了?”
“周鹏死了。”闫儒玉没打算瞒着拍卖行经理。
经理一听,也是吃惊不小,“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闫儒玉没回答他,继续问道:“郭亮是那天突然给你来电话的吗?”
“也不算突然,前一天他就来过电话,说是周鹏又不想卖画了。我当然有点不愿意,毕竟走了一遍手续,他们这么干不是玩我吗。好在这两个人做事还算敞亮,画虽然不卖了,我还是能拿到二十万的劳务费,我就答应了。”
“突然不卖了?”闫儒玉皱眉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幅画卖出去了,钱会直接进入周鹏的账户吗?”
“当然,我们是正规拍卖行。”说出这句话,经理表情讪讪,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道:“周鹏会安排好买画的人,用现金买下这幅画,交易完成后,我们会将钱打进周鹏的一个账号。”
“也就是说,若是有人想得到这笔钱,就必须阻止这次交易,否则一旦交易完成,现金成了周鹏账户上的数字,再想得到这些钱就难了。”
经理不无精明地问道:“你所说的有人,是指郭亮吗?”
闫儒玉却已经起身,公事公办道:“出了这道门,今天的事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希望你也能做到。”
“当然,当然。”经理忙不失迭地起身,客客气气地将闫儒玉送出了公司大门。
闫儒玉回到车里,点了一根烟,拨通了吴错的电话。
电话那头,吴错道:“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