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张啊,你是明白人。孙叔叔也不和你多废话讲什么大道理,你在这里不能呆太久,不妨我有话直说了吧。你也是年轻人,年轻人嘛,最大的压力就是买房子讨老婆。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都是些做苦力混死工资没啥出息的窝囊废,各个赚一个花俩连老婆本都攒不下都还盘算着要分房子结婚。你知道么,今年的内部房贷补助款指标一下来,这下面可就炸了锅了,唉,狼多肉少呀!小张啊,呵呵,你是总监身边最得力最能说上话的青年干部啦,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再给多批几个名额,也让今年款项早下来几天,他们天天来吵,我血管都要爆掉了。”
张仲文看着他慈祥亲切地脸,突然想起上一次他对自己说这么多话是指挥那下面坐苦力的狼们用不动明王杀阵火箭炮把自己“轰成渣”。
“这个名额是我组织审核的,但是最后预算拨款是总监决定的。其实只要符合申请标准,这个事情公事公办很简单。当然了,韦陀宫里大龄青年比较多也是事实,我会向总监仔细解释说明,让她照顾一下的,但是您也知道,这个决定权在她,我至多只能描述一下情况,向她多反映一下你们的困难。”
张仲文完全理解孙世昌的意思,他当然不可能操控这笔款项的分配,但是他的确可以决定这笔分期投放款项先给谁后给谁,尤其是韦陀宫这种主要集中在二三线城市的经济适用额度,实际上通气会里已经决定优先满足他们了,他们主要的竞争对手珈蓝院里都是夜叉,是住造价低廉空间越狭小越好的地洞的,只有来源主要是人类的韦陀宫需要真正花钱的住房。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一种被耍弄的感觉,英持龙女是故意要他来听孙世昌的话的,她也早就打算满足孙世昌的要求,但是这个审核表要他来作,万一别的部门有意见那么这个黑锅就要由他来背,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英持龙女的心腹爪牙,但是尽量把风险和危机转嫁给自己的爪牙总比摊在自己身上要好的道理也非常明显。实际上这种排排座分果果的福利制度向来是一个利益循环,这次给了韦陀宫甜头,别的部门不至于会来找芍露崖敲算盘称斤两,但是下一次切猪肉的时候刀朝那里拐就要掂量了,作为店小二的自己不但要听清楚恩客们的诽议呻吟,还要摸清楚老板的心情和脸色,想赚赏银舔盘底,就要挨得耳光经得操。
今天自己在通勤车里打了一个小夜叉,英持龙女就大摇大摆地带着自己踩踏珈蓝院,然后分房款的时候优先满足韦陀宫。这其实是龙族逼宫政变胜利后的一次清算,自己从杀人的刀子变成了赏人的锦旗,这是对孙世昌在关键时刻力挺英持龙女的投桃报李,也是给珈蓝院新上任的胡斡科沁尔和给这八十八层的森林里所有的动物一个信号,这里谁是猴子谁是老虎,跟谁走有肉吃。而至于自己,蛇也好龙也好,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且还是随着时代风向变换改变用途的工具,谢天谢地自己还能成为这个工具,不然怕早已沦为无间地狱阶下囚化为黄泉河畔枯骨堆。
“孙叔叔,我可不可以对你提一个小小的要求。”玄持龙王思考了一下嬉笑着问。
“我的女儿已经有未婚夫了!”孙世昌惊恐地回答。
“我想说你现在有时间能带我在韦陀宫里参观一下么……”张仲文面瘫着说。
“呵呵,好,反正也快到午休时间了。”孙世昌抬眉暗笑,他知道张仲文是想狐假虎威地遛自己一圈,给各路冤家仇敌们看看小爷是有来历有人罩的。
天蛇时代张仲文行走江湖惹下一堆案底,甚至韦陀宫都有过针对他的专案组,不少金刚力士中过他的毒箭水圈,至今愤懑牢骚不休;他封了龙王之后同时也成为预备役军官并抽签抽成了明王级别的队长护法坐骑,这原本就是暗箱操作平息韦陀宫里怨气的一种名义大于应用的安排。耿鸣早年被他诬陷去降职减薪看了三年电站不说,历次围捕都没少被他坑得头破血流,听说有神龙坐骑分配进来,包括主任孙世昌和师兄李远坪在内的几个明王职称的都惊慌失措不敢染指这个大瘟神,真集中假民主地慌忙投票反对无效地塞给了“与该毒蛇斗争经验最丰富的”耿鸣,虽然大家并不指望耿鸣真敢公仇私愤地虐待宠物般教训一下这个怙恶不悛的前犯罪分子,但是极具喜感的因果报应剧情倒是带给他们很多奇怪的期待。耿鸣倒是没有什么激烈的意见,尤其是他知道拥有神龙坐骑每个月还有一千二百六十元的补贴之后就更没意见了,何况神龙坐骑真的和警犬有区别,不需要他喂食他看护遛弯铲屎饲养成本基本为零,另外他工作中真的没有需要任何坐骑的情况,且现在飞行管制很多,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骑在沧海皓津玄持亲王的脖子上天上地下的飞--那样看起来实在太暴发户了。
甚至,孙世昌也对耿鸣谈过话,要他大局为重谨慎行事,千万不要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凌驾龙族权势人物之上为所欲为。耿鸣不傻,所以他对张仲文的处理方式完全复制了他前妻遗留在胡同下来的那辆二六自行车的结局:“爱哪哪去,关我屌毛。”
孙世昌带着张仲文从韦陀天王像上走了下来,亲切友好地谈着话,从西向东绕弯想把他顺出门去。所有队长的办公室其实都还有神神道道的石碑标签,例如李远坪那公然挂着泳装美女画报堆砌着各种电子产品的隔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