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睁睁的看着顾王,“这怎么可能呢……”
“若不是本王,你早就死在宗人府了,而你心心念念想对他好的兄长,现在想杀了你!”
夏成蹊失魂落魄笑了笑,“不会的……不是真的,而且,如果我不是太子的儿子,那皇上封我为太孙,我岂不是抢了瑾申的位置?”
“本王说过,给你的,不管你拿得下还是拿不下,你都拿着!”
“可是这个位置不应该是我的,应该是瑾申的,我不能抢了他的东西。”
顾王怒火中烧,“那你呢,你从小在皇宫备受欺凌,他瑾申从小在他父王身边备受宠爱,你代替了他原本要承受的一切,你承受了多少,就该得到多少,如今就该是你享受成果之时,他什么都没承受过,就妄想得到这一切?在本王这,没这个道理!”
“皇叔,”夏成蹊仰起头,泪眼朦胧,“我真的将他当兄长,是真的想对他好……”
终究还是个孩子。
给你一块糖,就牢记你的好的孩子。
顾王将人抱了起来,叹了口气,抬头抹去他脸上的泪痕,“瑾玉,你还小,你不明白,若你只是瑾玉,他会是你的好兄长,可是你如今是太孙,他就绝不再是你的兄长!”
道理夏成蹊都懂,可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他能怎么办?在真心值未满之前,当然选择原谅他啊!
屋外侍卫来报,说是三福经不住严刑拷打,已经自尽了。
夏成蹊扒着顾王的颈脖,搂得更紧了。
“问出什么了吗?”
那侍卫摇头,“回王爷的话,没有。”
“那残留的茶叶可有什么发现?”
路公公连忙回话,“回王爷,太医正在查。”
顾王顺手安抚了下惶恐不安的夏成蹊,“别怕,皇叔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怕……”
[小绿帽,我还有多久好活?]
[放心,你体内的毒被吐出不少,估计不错的话,还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
十几二十年,应该是足够了。
“皇叔你别担心,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哪里都不痛。”
顾王眼神不善的看着他,“本王有没有告诫过你,不得出大殿?”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
夏成蹊看着他缩缩鼻尖,“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体内还带着毒,顾王怎么会再罚他,只是少不得要多恐吓几句。
“这次本王给你记上,若还有下次,一并罚。”
“我知道了。”说完,看着顾王,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反正今日本王是不能再碰你的。”
夏成蹊踌躇片刻,“皇叔,兄长他……”
肉眼可见,顾王的脸色再次阴沉,夏成蹊缩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寝殿内一时间无人说话,静默不语,气氛顿时有些骇人。
良久,顾王才压住额上跳跃的青筋,一字一句道:“本王不会杀他。”
夏成蹊松了口气。
“和他父王一样,流放西北!”
“皇叔!”
“莫非你想让我杀了他?”
夏成蹊收音,摇头。
算了,好歹还活着,活着就有机会。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配合太医,若是敢不听话……”
威胁的意思显而易见,夏成蹊果断低头,“皇叔,你放心,我会好好听话的。”
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顾王紧盯着自己的目光,夏成蹊忍不住抬起头来,对顾王道:“皇叔,你不用担心瑾玉,瑾玉都明白了。”
顾王灼灼的看着他,“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什么?”
“不会再关心不值得的人。”
“那谁是你值得关心的人?”
夏成蹊看着他,漆黑的瞳眸中坚定的目光有如黑暗里的一簇火焰,“皇叔值得。”
顾王脸色终于缓和不少,将人搂紧怀里,“你明白了就好,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是你的册封大礼,不用害怕,本王会陪着你的。”
夏成蹊点点头,躺床上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流放西北,虽然瑾申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太子生前应该有对他唯一的儿子有过安排,西北之行该是没有生命之危,只是……
往后若是再见面,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面对一个抢了他皇位的人,该会怎么对付。
都说小孩记仇,那我曾经给过他一颗糖,他应该也是记得的……吧?
当天夜里,瑾申便被顾王送去了宗人府,罪名是毒害太孙。
如此罪名在第二天瑾玉册封太孙大典时,判决流放西北。
宗人府与皇宫相隔甚近,在宗人府的大堂里,甚至还能听到皇宫内的册封大典的喜乐声。
瑾申被剥去一袭锦衣,绑着打了三十鞭子后,丢上了前去西北的囚车。
囚车车辕轱辘转动,瑾申满身鞭痕,虚弱的倒在囚车里,看着那高大巍峨的皇宫离自己渐渐远去,天边的夕阳越发绚烂,似乎在那看不见的尽头有一簇火,以燎原之势燃起冲天的火光,映得天色通红。
瑾申嘴里忍不住念着两个字,念了一路,直到一片喧哗成了满目荒凉的野林这才止住,苍白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随后沉沉闭上双眼。
瑾玉啊,哥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你要在皇位之上好好等着哥哥回来,我会将这一切加倍还给你,然后……加倍疼爱你。
寒风萧瑟,乌云遮住月色,漫天的雪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