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疼,让老人想到了当初打自己的人,这又让他想到了自己工作了几乎一辈子的东家,打他的却并不是这家人。
其实老人本就可以不必挨打的,当初有其他地主需要人手,向东家借人手。本来是有很多长工的,只是看别人不愿去,老人才去的。
这个东家……犹如一扇记忆的大门被打开了。
忽然老人想到了村东古祠堂,老东家盖的房子,在那个房子里老东家的老年生活,老东家的儿子,还有在这里借住的女孩。
“常红。常贵。”老人忽然喊出了两个名字,但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出了这两个名字。
“常终!”老人一震,向山影望去,似乎有人在呼唤着他着的名字。
常红是借住女孩的名字,常贵是老东家儿子的名字,常终是老人的名字。这三个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仅仅是因为一些巧合,曾经生活在一起。
“常终!送终的终!天啊!常终你竟然叫常终!常是长久的意思,终是结束的意思,可是这两个字放在一起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你知道这两个字的矛盾吗?你不会才知道自己的‘忠’是这个‘终’吧?我想,给你起名字的人,要么是天使,要么就是恶魔。”
这是常红对他说的话。
“终?一定是你害得!要是我父亲早知道是这个‘终’,就该让你和你妈一起死在破祠堂。也许,我家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这是常贵对他说的话。
老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谁起的,只是记得母亲经常让他练习写这两个字。也就因为这个名字,常终才能在古祠堂被选中。
老人看着山,看着天,看着树苗,好像又回到了现实世界。想着,如果能下雨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免去挑水了,可是老人也没太多渴望,还是想着准备在一家同村老乡家要些水去浇这些树。
雨?老人四下一望。思雨,思雨不见了,自己的孙女,虽然不是自己自己的亲孙女。怎么会把孙女忘了?也许一个人上地习惯了,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生活。都怪自己鬼上身一般想的东西太多了。
他惊慌的,害怕的去寻找,他的心完全被孙女抓住了。干了这么久都没出汗的他,头上开始冒起了汗,但不是热的,是冷的。
“思雨,思雨,小雨!”
正在反刍的牛被吓了一跳,站了起来,还认为又要起身工作了。老人看到了思雨,思雨正在附近一块也许刚浇完水的树苗下玩泥呢。
老人松了一口气,心也不再慌张了。老人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女儿,而现在的老伴也是嫁给自己时,早已经有儿女了。他看着思雨,也许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吧?
那泥软软的,绵绵的。
思雨看到里面有冒泡的,不冒泡的。摸在手上,有的滑,有的不滑,甚是有趣。
老人没有阻止,因为这很正常,自己小时候也是也爱玩泥的。泥并不是脏东西,等干了,一吹就干净了。
脏这个词,在思雨的脑海里是没有的。思雨还是个小女孩,她还不知道很多事情,她到底有多少不知道呢?思童啊!这里我要说一遍啦!她不知道她是谁?
她不知道生老病死,柴米油盐?
她不知道什么是葬礼,什么是婚礼。
她不知道什么是贫困,什么是富有,更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生活与差异。
她不知道什么是父母亲人,什么是朋友兄弟,所以更不知道友情与爱情。她也是在这个年纪刚刚有了可以留下的记忆。她不知道什么是工作,事业,梦想。
她不知道什么是诚实,善良,道德。
什么是自尊?什么是自爱?什么是性格?什么是信仰?什么是责任?她都不知道这一切的名词,以及它们所带来的感受。什么是妒忌?什么是羡慕?什么是欺骗?什么是虚荣?什么是骄傲?
当然,也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与寂寞,抑郁与折磨,更不知道它们所带来的伤感。
她不知道钱的好,权的荣,名的耀。
她不知道人的不同,也许只是没有太在意人的不同。
有钱的,富贵的,贫困的。快乐的,伤心的,伤感的。老的,少的,中年的。漂亮的,丑陋的,病的,傻的,残疾的。当然也不知道,扒手,小偷,强盗,赌徒,英雄,所谓好人与坏人的区别。
陌生的,熟悉的,认识的。喜欢的,不喜欢的,讨厌的。
欺负人的,老实的,为他人的,为己的。她不知道什么是真心的,什么是伪心的。
她不知道得与失,成功与失败,开心与伤心,憎恨与可怜,平静与热闹。
她不知道哲学,古代文明,心理学,经营管理,经济理论,财政金融,媒体与传播,广播与电视。旅游,企业,投资,销售,物流,电子商务,保险,税收,贸易,刑法。
她不知道地理,化学,农业,生物,数学,多媒体,软件,网络,美发,汽车,体育,化妆,装修,交通,建筑,科学,工业,电子产品。政治,煤矿,医学,机械,航空,环境保护。
不知道屈辱,侮辱,歧视,委屈,压抑,自卑,厌烦,焦虑,恐惧,是的,她都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害怕,只属于孩子的那种害怕。
她不知道信任,戒备心,梦幻,梦境,现实,浪漫,精神的或者生活的。不知道佛教的佛,不知道上帝,不知道伊.斯兰教教的安拉。
不知道什么是埃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