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安动笔之前还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老师,我考试真没作弊。”
老太太眼皮都不抬,“没人说你作弊,你用最快的速度把卷子做出来。”
方慕安看了老太太一眼,抽抽鼻子,拿草纸一道一道地把题目都做了,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完,其他的题目都没什么难度。
班主任检查结果时,时不时会从老花镜后瞄一眼方慕安,“高中数学你自己自学的?”
“看过一点。”
“你上过奥数补习班?”
“没上过。”
“嗯……没上过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你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考虑上奥数……现在复习紧张,就先不要考虑了,中考之后去学学看,上了高中也可以试着多往数学方面下下功夫。”
方慕安被班主任的一席话说愣了,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老太太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当老师当得时间太久,会不自觉地把学生归成几类,刻板印象的毛病也多少有一些。对于你的情况,老师只能说,学校能为你做的很有限,要是没有家庭给予你的支持,我们是没有那个能力纠正你的行为偏差的……”
方慕安似懂非懂地听老太太说了一大套,默默点了几下头,眼里莫名有一点酸涩。
班主任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还这么小,以后的路还长,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提醒自己做对的事,选对的路,别人对你无所期待的时候,要自己对自己有所期待,否则,漫漫人生路,一遇到波折就会坚持不下去的。你相比同龄的孩子,也可怜,也幸运,可怜的是你小小年纪就遇到了坎坷,幸运的是,有些事,早点经历也未必不是好事。多跟康时年,杨世成这些同学交朋友,对你有好处的。”
方慕安上了三年学,班主任头一次跟他说这么多的话,当下他除了有点受宠若惊,更多的是一种酸甜苦辣杂合的情绪。
康时年见方慕安红着眼圈回到教室,还以为是班主任又教训他了,就随口安慰了他一句“不要放在心上”。
谁知方慕安对着他的笑脸流下了两行泪,好像长久在心头细小灰暗的积压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缺口。
康时年心里一疼,以为方慕安受了什么委屈,手足无措,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小猪头从前被全班排挤的时候也没见他掉过眼泪啊,老太太到底骂他什么严重的话了?
方慕安大概也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就把头埋在了桌子上。
康时年用手指戳戳他的腰。
方慕安把头枕在胳膊上瞪他,脸上还带着氤氲的水气,嘴角微微咧着。
康时年呆呆地望着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前,手已经伸过去摸他的脸了。
方慕安也被康时年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呆了,男人给男人擦眼泪这种事,怎么说也有点不够爷们。
好在两个人的互动没有引起其他同学的主意,可方慕安的脸还是生生红了一节课,晚上吃饭时不管康时年怎么问他为什么哭,他都憋死了一字不说。
方慕安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面却是惊涛骇浪,老太太说的对,他从前太少得到别人的期待了,那些所谓的朋友,大多也都是浮于表面的泛泛之交,关系亲疏,稍微经历些事就一目了然了。
人啊,说到底,还是社会性动物,太需要被群体认同和需要了。
方慕安之前从没幻想过他会遇到一个人,而这个人会对他的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可就初三一年的结果来说,他的生命轨迹的确是被改变了。
康时年侵入他生活的方式虽然不算是惊天动地,他们每天的相处中经历的也都是掀不起浪花的小波澜,可一年前的方慕安是绝对想不到一年后的自己会在今天这个位置的。
他虽然没有康时年或杨世成那样的实力考上省重点,可他毕竟也考上高中了。
中考成绩放榜之后,所有得偿所愿的同学们互相串联,组织包场唱k。
康时年和方慕安也在被邀请之列,康时年中考考完就被家里安排提前去省里补习,赶上放榜才有机会回来。
方慕安本来是不想参加这种集体活动的,可租的房子到期了,他要呆在姑姑家过暑假,一想到今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康时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康时年正式地告一个别。
两个人好些天没见面,一开始都有些尴尬,何况聚会当天人仰马翻,好多同学拿他们打趣说笑,他们处在风口浪尖,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亲近。
中途方慕安上了个洗手间,还被杨世成截了一回,虽然结果是什么都没发生,可那小子的眼神还是让他手脚麻痹。
回包房之后,杨世成又唱了一首哀伤到死的情歌,别的同学有的点赞有的起哄,只有方慕安一个人被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康时年别有深意地看了他好几眼,终于鼓起勇气坐到他身边,“这些天怎么样?”
“挺好的,我姑姑天天做好吃的慰劳我,你呢,你现在补习紧不紧?”
“嗯,压力挺大的,高中的课程比初中吃力很多。”
方慕安甩给康时年一个“我早告诉过你”的眼神,可一看到他含笑的脸,他就禁不住也笑的很灿烂,“别给自己太多负担了,天天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包房里的噪音太大,两个人都要趴在对方耳边喊话。
女生们一个个狼见了血一样的兴奋,联名欢呼要康时年和方慕安情歌对唱。
康时年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