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亦一手按在腰中剑上,看了赵洛懿一眼。
“不用,谷旭能甩掉。”赵洛懿将李蒙身扶正,一只手搭在李蒙胳膊上,免得他又被甩出去。
车轮转得飞快,车里没人说话,约摸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车门被打开,谷旭站在车前:“到了。”
赵洛懿站在车外接住李蒙,扶他下来,谷旭便上去敲门。
这条巷道李蒙不能更熟悉,是妓馆。
开门人见眼前六人,开口就想呵斥,谷旭强硬地拉起他的手。
李蒙隐约看见那人掌心金光一闪,对方咧嘴讨好地笑,就像换了个人,卑躬屈膝请众人进去。穿过搭着翠绿花架子的走廊,从后院的楼梯上去,从另一条走廊通往内院,是上次和青奴见面的房间,龟公请他们先坐。
这次四个武士都在,屋子里的香气甜腻得让人脑袋发晕,是龟公才点的,外面静悄悄的,还没到妓馆开业的时间。
片刻后,鸨母进来收了钱,叫人上了果盘茶水等物,问赵洛懿要点谁,赵洛懿看李蒙,李蒙硬着头皮点“青奴”的牌。
鸨母出去。
“她眼神不对。”抱着剑坐在对面的鱼亦忽然说。
“你去办。”赵洛懿淡淡道,喝了口茶,没太放在心上。
李蒙:“办什么???”
数人都没理他,李蒙急道:“你们想杀人灭口不成?”
鱼亦眯起眼,“不一定,不过她要是坏事,就没准。”
“我去办。”进屋就显得不大自在,坐在窗户边上,好像随时都想破窗而出的廖柳说。
“你们俩一起去,不要伤人。”说着赵洛懿摸出一把金叶,经李蒙的手,递到廖柳手上,“生意人,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又朝鱼亦说:“别成天都想着杀人放火,回去以后,哥哥给你找个正经事做。”
平时众人喊赵洛懿一声“赵兄”,其实鱼亦比赵洛懿长两岁,但听得这话,鱼亦竟没有半点不服气,安安分分点了头。
李蒙心想,这两天赵洛懿是不是又揍人了……
赵洛懿给李蒙斟酒,给他一杯他就喝一杯,给他个什么果子他也不问就吃,眼睛时不时眨一眨往门边瞥。
脚步声一上楼,众人都正襟危坐。
青奴刚一进门就愣了住,旋即笑逐颜开:“给奴带这么多客人来,李小公子果然很讲义气。”
鱼亦一口没吞完的酒直喷出来,袍子俱是湿痕。对面廖柳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我出去看着。”
鱼亦忙摆着手跳起来,“我也出去看着。”
贡江挠了一把后脑勺,嘿嘿笑道:“我要不要也出去看着……”
谷旭则无动于衷,细细打量青奴。青奴扭着腰,施施然在李蒙对面坐下,小童没带,也没带琵琶。
“没想到你们今日要来,推了客人才来的,西市的王大人开了十三间连号首饰铺子,想哄着给奴打条金链子,不成想你们今日来。”语气听去甚是遗憾。
“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赵洛懿冷冷道。
“当然,奴正是想着大祭司大人的财力,不会逊色。”青奴嘴角一抹笑,坐得端正,烫杯子泡茶。
李蒙喝了点酒,脸已经有点红,眼珠亮晶晶地盯着青奴的手,只见他手指修长,很好看,薄薄的茧,看得出是握剑的人。李蒙一直觉得青奴身上有一股世家子弟的气质,见到霍连云之后,愈发能肯定。青奴说不定只是个花名,可惜父亲没能在中安扎根,任李蒙怎么好奇,也始终猜不透青奴的身份。
这次赵洛懿和青奴说定,二十三晚上,就动手。
青奴眉峰略蹙了起来,“原定在二十四,怎么要改日?”
赵洛懿看了一眼李蒙,没有解释,只是问:“你办不成?”
青奴面色略有点为难,“图力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大祭司大人还不知道?我们俩从来是他派人来接,从没有主动上门的道理,二十四是说定的日子,现在要改,恐怕惹他怀疑。我也只有一次机会。”
在安巴拉的协助下,李蒙对南湄民俗已经有些了解,到二十四日祭礼那天晚上,宫里将要摆宴庆贺,喝个小酒,睡个小倌,图力的小日子过得异常丰满。届时图力一高兴,多喝几杯,增加青奴的成功率。
“你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武功……”李蒙忍不住问,让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去对付图力,李蒙简直不敢设想,板上钉钉会完蛋。
青奴手托腮,笑笑飞了个媚眼,“你猜。”
“……”李蒙看了赵洛懿一眼,皱着眉,“太危险了,要不然留下图力以后再杀,反正他也是秋后的蚂蚱,源西泉不是盯着他想报仇吗,让他们自己窝里斗,我们只要救出那一万奴隶……”李蒙话声戛然而止,忽然想到,赵洛懿本来人在大秦,都能被图力的人找到带回来,要是不杀图力,图力必定反扑,将来难不成再来一次?那时图力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放松警惕。
“我们杀图力,源西泉帮我们把人放出来。”赵洛懿淡淡道,“源西泉不好自己动手杀人,他手里也没有杀得了图力的人。我们帮他办成这事,他帮我们送奴隶上船。”
“不对!”李蒙霍然起身,脸色变得很难看,对青奴说:“先不要动手,二十四、二十三都不要动手,要行动时我们再找你。你现在回去。”
“怎么回事?”赵洛懿脸色一沉。
李蒙来回踱步,额头上尽是冷汗,“今日在长老殿校场西侧花台中,我发现有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