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没有真正来过疆场的人很难想象一幅如何雄奇壮阔的景象。玉门关的将领听闻朝廷援兵,早已在玉门关恭候多时,抬眼望去,只见千骑卷着荒漠里滚滚的黄沙恍若从落日的尽头一步步走来,隐约可见一匹的高头大马,马上的一个恍惚的人影,那人影脚下的骏马甩了甩马脖子,偶尔打着一个响亮的响鼻,马蹄在原地偶尔踢踏几下,在牵马的士兵的牵引下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跨坐在马上的是一个拉扯着马缰身披银铠的年轻将军,眉目如玉,眼如星子,一群手持着刀剑或矛或盾的士兵踩着整齐的脚步声跟在了那年轻的将军的身后,绵延一片的黑云,时而伴随着金属制的铠甲互相敲击的激烈的碰撞声,印有大庆朝字样大红色的燕尾旗迎着风外飐,猎猎作响。
待到领兵之人走到玉门关,前来接引的将领在马下拱了拱手,遂在马下拱手言道,“末将弓枢,敢问阁下可是镇北大将军林子清林大人。”只见此人面容粗狂,举手投足间尽是一番江湖草莽的粗鄙汉子的模样,生得浓眉大眼,胡子拉渣,眉目中自有一分的戾气,断言之,应该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走得近了,那老将抬眼看去,才见了那方才下马之人,细皮嫩肉的,肤色如玉,面目倒是俊秀,一张脸当真是好看的紧,然而,身子单薄,即使一身银色的铠甲也不能掩住一人一路风尘之后的疲软之态,脚步虚浮,是个全然半分内力也无的俊秀小儿郎。
弓枢一面心里抱怨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廷办事实在越来越不靠谱,竟派了这么个奶娃子压在他们头上来指手画脚,面上却仍是一副极为恭敬的模样喊着“恭迎将军”将林将军迎进了玉门关。
林将军抬腿绕过马背便翻身下马了,拍着那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的马脖子,摘下头上银色的头盔递给了身后随着的亲兵,略作点头后便看向了那个老将,“城中形势如今可好?”
那老将遂绕着舌头说道,“禀将军,城中情势甚微……不妙至极乎,我军百姓……一少十乎。”
林将军:……
那老将说到一半,小心的瞧上他一眼,低着头又往自己的手心看上几眼,清清嗓子,方才继续磕磕绊绊的将这话说了完整,“之乎我军蛋尽粮色,实在十分,十分不妙至极乎。”那守城的老将倒也存着几分的心眼,寻思着这次来领兵的既是个文官,文官向来最喜欢这文绉绉的饶舌的的很的说话方式,行伍里好不容易逮着个识字的小子,才拼凑出这么句话来,想着要给新来的顶头上司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林将军最后听罢这老将的话,脚下牵着马往前的步子顿上一顿,那清浅入画的眉角抽抽的拧了一个眉结之后再缓缓的松开,沉吟片刻后,言道,“你一直……这么说话?”
那老将瞧上这年轻的将军一眼,见他面上并无半分不悦之色,眼珠子一转,小心的言道,“将军不习惯小的这般说话?”
林将军沉默片刻,道,“你尽管可以照着你习惯的说话方式来。”
那老将一拍自己的后脑勺,后脑上扣上了一个头盔,一敲上去就发出“砰”的一声声响,可见这一下实在敲得半分也不留情,那老将咧着嘴笑道,“这哪能啊,我老枢平日里说话就没个正行,这还不是为了将军你听着舒服吗?平日里什么滚犊子,小兵蛋。子们……”话说到一半,又一拍自己的后脑勺,说道,“上将军见谅,我这张嘴真是……”
林将军牵着马已经走上了一段,林将军又空出自己另外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言道,“我习惯。”
那老将张了张嘴。
林将军转头看着那老将,正色道,“你刚才的说话方式,我习惯。”
那老将搓了搓手,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老脸,腆着脸,咧嘴笑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得,反正我老枢也实在也不习惯这劳什子的文绉绉的屁……文话来。”
林将军点头,沉吟片刻,方才言道,“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习惯便好。”
林将军说完,随即转身对着身后的大军言道,“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静候军令,严阵以待,不得有误。”
那负责传令的传令官向林将笔直笔直的立了立手中的长矛,朗声中气十足的说道一句,“是。”随后便小跑着向着行伍的后面传令去了。
从长安和沿路征召来的十万士兵最后就驻扎在了这玉门关外黄沙滚滚的疆场之上。
那老将听罢,张了张嘴,言道,“将军,不入关吗?”
林将军仰目望着一片莽莽的黄土之上隐约可见的玉门关,这座已近千年的古城几经十载的战乱之祸,戎狄与我朝的战乱自古以来频频而生,戎狄是一个靠牧业而发展起来的民族,每一个戎狄人最善骑射,多年的风餐露宿让每一个人戎狄人都成为了精壮勇猛的勇士,戎狄人生处的环境决定了他们人性中不断膨胀的野心。他们生性喜欢掠夺,他们每一个都是一个好勇士,却不一定都是一个良民,粮食不够,牲畜少了,便去抢,在戎狄各个小部落之间烧杀抢掠之事尚且不足为怪,再加上近几年天灾不断,以牧业为生的戎狄百姓为天灾所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无怪乎戎狄人会对临疆的我朝生出几分的狼子野心。
于戎狄而言,所谓的邦交之谊与他们来说没有半分的意义,甚至比不上一顿饭的馒头,一头下崽的母羊,一匹彪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