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皱了皱眉,挥罢手,便喝退了身旁一直服侍的小丫鬟,林子清也顺势喝退左右。这林府的前厅之中,片刻之后,于是便只剩下了林子清与凤昭二人。
凤昭这才稍稍放缓了自己的声音,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凤昭紧紧的看着林子清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几分的心慌或者犹疑来,然而,最后的结果不知说是该让她欣喜还是忧心,意料之中,林参政那双极好看的凤眼之中除了一片沉静如渊的平静,终究别无他物。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林子清一字一顿的说道,“永安侯联合戎狄君王,意图谋反,假借结亲之意,实则……意在持你为质。”
——哐当!
凤昭尚在怔愣之中,门外却已经传来一阵极为古怪的声音,瞬间惊醒了凤昭,林子清微微皱眉,视线朝着窗外一眼望去,起身便往厅外走去,果真,在厅外便看见了一盆被摔得粉碎的盆栽,还有一个跌在了地上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小丫鬟,脸色苍白,神情惊惶。
那作着小厮打扮的丫鬟见了林子清,立时脸上的惶恐之色更甚,只急急的跪在人的面前,伸手不住的往自己的嘴边扇着巴掌,说道,“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到。林相公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是先前随同凤昭而来的那个尚未及笄,举止放肆的小丫鬟。
凤昭也走出了门外,见是这小丫头,脸色这才稍稍缓上一缓,道,“这丫头自小同我一起长大,林先生……”
林子清拂袖,道,“由你处置。”顿了顿,又道,“这本就是你的事情,于我自然是没有半分关系的。”林参政脸上的神色虽然沉下片刻,然而,本该拧紧的双眉不久之后又再缓缓的松开,神色平静,面无惊色。
凤昭于是便皱眉道,“这丫鬟近来确实是有些妄为了。……小颦。”凤昭唤道,顿上片刻,方才又道,“罚你此番自掌两百,跪地,未至申时不准起身。”
那丫鬟受了罚,原本苍白无比的脸色此刻却是缓上了一缓,便急急地说道,“谢主子,谢主子。奴婢该罚,奴婢这就掌嘴,掌嘴……”
凤昭看向了林参政,眼神微闪,张口欲言,林子清缓缓的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凤昭的眼睛片刻,却只说道,“逃婚之事,不知公主,如今想来……意下何如?”
他如今关注的也就不过只此一事罢了,至于其他,戎狄藩王之祸一经暴乱,即使此事东窗事发,他被打入天牢之中,战事一近,便能证明他先前的猜想是正确的,蛊惑公主窜逃一事的罪名自然也定然会不了了之,至于,妖言惑众,惑乱君心……既然他所言非虚,这罪名最后怕也是安不到他头上的。
倒是与他一贯儒雅书生倒是极为不符的凌厉之气……疏忽在那双漂亮的凤眼之中一闪而过。
是从骨子里流露出运筹帷幄之中一番的自信从容。
——自是这天下间傲骨天成之人。
……
近日来,林子清在刑部倒是过得自在得很。先前整日里过目奏折公文的公事调成查看各地县令呈上的一些未解或是已经解决呈上案情的档案。
几近月前,江湖上倒是出了一个让六扇门极为头疼的大盗,一个很有品味并且据说十分fēng_liú的雅盗。说起来,都是些各地极为琐碎的案子,东边的西襄玉,西边的黄金钩,南边的字母玉,北边的……俏娘子???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子清微微抽动了几分眼角,片刻后,摇了摇头,稍稍扶额。这几件案子若是单独出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值得人惊疑的地方,然而,若是聚到了一处,这几个案子之间都有一个极为奇妙的共同点。
被盗之物的主人在所有之物被盗之前都会收到一封简单的素扎,素扎上伴着一阵极为浓郁的郁金香的香气,类似于“闻君有……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的短句。不过短短数字,却已经自然流露出一种如同一位君子款款而来的几分雅致fēng_liú之味。
林参政思索片刻,便将自己见到的几个类似的案子堆到了一处,伸手缓缓揉着自己一边的额角,嘴角略微一弯便是带出几分带着玩味的笑意,心道,这些个麻烦的案子还是留着继续让六扇门自己头疼去才好。
庆历八年秋。
藩王永安侯欲求亲凤昭公主,月初,过时凤昭不至,龙颜大怒,承天下诏令,设天下悬赏,追捕本朝凤昭公主澹台婉,生擒,
赏金万两。
……
凤昭回宫曾经收拾过一番包袱,结果,最后僵局所限,却把自己的丫鬟小颦无奈之下留在了宫中。凤昭所料不差,她的丫鬟小颦确实对她足够的忠心,小颦没有出卖她的行踪,然而,凤昭却没有料到,这宫中之人会用这宫中最残酷不过的宫刑来折磨她的一个丫鬟。而至于到最后,被宫中之人几番宫刑逼供之下,她的丫鬟确实没有出卖她,只是提供了一个更有用,十分好用的情报。被悬在了梁上神色惶恐,脸色苍白的小丫鬟只大声的叫道,“是林参政!是林参政!我听到了,是林参政蛊惑公主离宫的,真的,真的是林参政!”
对于一个处在深宫之中可有可无的丫鬟而言,他们的性命却自然是半分也值不了钱的,在这幽禁的皇城之中,一个丫鬟的性命怕是比之宫里的一条狗还要更加可有可无。她甚至毫不怀疑,若是宫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