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只剩下周裴景和谢致了,他倒不怕生,坐在沙发上抱着相片看了又看。
谢致送了客走回来,看厅的挂钟,催周裴景去洗澡。
周裴景有些人来疯,坐在客厅地板上打滚:“不洗澡!”
谢致扛起周裴景就上了二楼,把他放在客厅的床上,鼻尖对鼻尖跟他对视。
“干什么呀?”周裴景先转开了眼睛,打量着客房。
“洗澡吧,要我帮你脱衣服?”
谢致在车上跟老板了解过周裴景的情况,周裴景基本的自理能力是有的,就是思维说好听是天马行空,说难听就是智力障碍,放他在哪里他也能活,但活成什么样,能活多久要看他造化。
老板回老家给伯父上香,看伯父唯一的养子身披着白色的孝服,被山里的野孩子欺负推搡,大大的眼里流出泪水来,心里很不忍。又想起自己的伯父小时候把他扛在肩上带他去集镇的场景,还有为数不多的见到小虎跟着伯父伯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他翻来覆去了一夜,才跟老婆提出想把小虎带出来的要求。本以为老婆会很反感带个拖油瓶,没想到老婆点点头,说她也这么想。
周裴景摇摇头:“不行,自己洗。”
谢致带他去浴室,给他调好了水温,才记起家里没周裴景能穿的衣服。
可能是营养不良,也可能是周裴景本身就长不太高,他二十一岁了,身高将将175,比谢致矮了大半个头,谢致的t恤他还能穿,裤子是肯定不行。
谢致想了想,让他先洗澡,然后回房里找了条t恤,又拿了一条新内裤。
到了客房,他没听到水声,就敲了敲门:“裴景,我衣服给你放在床上了。”
里边没动静,谢致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声音,他手放在门把上只停了一秒,就按了下去。打开门,他愣住了。
周裴景赤身luǒ_tǐ躺在浴缸里,兴高采烈得在玩浴泡。
“不是说会洗澡吗?”谢致走过去,垂着眼看他。
周裴景见谢致进来,连忙讨好地对他笑:“你好。”
谢致拿下花洒,在浴缸边缘放水,用手背试温度,他刚才只教了周裴景淋浴房的花洒开关,但周裴景显然对浴缸更有兴趣。
见周裴景好奇的摸摸流到他脚边的水,谢致开口解释:“我怕你一个人在浴缸里洗澡不安全。”
他没看周裴景的身体,把注意力集中在调温上,好像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那么严谨。周裴景看他这么认真,扑过来,一只手抓着谢致的手臂,另一只手放在谢致试温的手旁边,学他的样,整个人软软得拱在谢致面前,谢致能看见他细软的头发,和洁白纤细的脊背。
周裴景太瘦了,脊椎骨一节一节从他背上突起来,他跪在浴缸里,皮肤白的近乎和浴缸的陶瓷融为一体。溅起的水花凝在他背上,他轻轻一动作,水珠就向下滑去。
谢致窒了窒,退开了一些距离。
水温差不多可以了,他关上出水口,倒了一些入浴剂,让水渐渐填满浴缸。
“这样洗过澡吗?”谢致问他。
周裴景用手划齐到他腰上的白色泡沫,划一划,又拍一拍,抓了一把在手里,抬头给谢致看:“棉花!”
谢致认命的用浴泡给他擦洗身上,把水放掉,想拿花洒把他冲干净,他动作又急又快,周裴景不满意,他还没有玩够呢。
他推开花洒,搓着身上还没洗掉的泡沫,说:“小虎是一个碗。”
“以后就不可以再叫小虎了,”谢致纠正他,“周裴景,裴景,小景,你喜欢哪个?”
这个问题好难,周裴景陷入了沉思,任由谢致把他抓出来,裹上干燥的浴巾擦干。
谢致给他套上t恤,暗暗松了口气,这时候,周裴景还在纠结为什么不能叫小虎,还有选哪个的问题,眉毛拧在一起,苦恼地看着谢致。
“为什么不能叫小虎啊?”他问。
“因为小虎听上去很蠢,”谢致把内裤递给他,让他自己穿。周裴景顺从的穿上,站直之后,内裤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胯骨上,谢致帮他把皱起的t恤边缘放下来,遮到大腿根,“行了,今晚就这么穿吧。”
周裴景跟他确认:“蠢吗?我不蠢的。”
谢致带他去床上,塞进被子里,也不问他了,替他做了决定:“小虎蠢,你不蠢。那就叫裴景吧。”
周裴景反应不过来,张张嘴,说:“哦。”
“睡吧,”谢致调暗了床头灯,看着在他家里,穿着他衣服温顺看着他的周裴景,倾身非常克制地抱了抱他,“晚安。”
出了客房,谢致打了生活助理的电话。
这时候都是凌晨一点了,助理白天发现自己有感冒迹象,吃了药,正睡得迷迷糊糊,接到老板电话,挣扎得掐了自己几下才清醒过来,保持精神听老板嘱咐,挂下电话记进了手机的语音备忘录,倒头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听着备忘录,他被震惊了。
他听到自己有气无力说道:“boss要新衣服,175,还有内裤,早上送去。”
这四个断句信息量太大了,一直被传性冷淡的boss泡了一个175的妹子带回家还把衣服撕烂了!不能再穿!夭寿!
谢致身体该有些疲惫了,闭上眼睛,很多事在脑海里盘踞着,好不容易睡着,却梦见了十年前的事。
他看见了十一岁的周裴景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而自己坐在床边,白炽灯的冷光得照在小孩儿苍白的睡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