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听见云麓的话,心里先已有了猜测,待人进了门,她心里顿时浮现“果然如此”四个字。毕竟,能在草木阁中如此横冲直撞,在秋练面前如此无拘无束的,寻遍长留也就只有一个林音了。
花千骨慢转秋波,含笑看着林音乳燕投林般冲到秋练身旁,双目烁烁发亮,满脸都是笑意。
秋练无声叹气,先扬声冲外面道:“不碍事,都去吧。”刚才草木阁的弟子虽未拦住林音,但也没有顺势跟着进来,而是都留在了外面。长留的规矩是未经传唤,不得擅入掌门居所,草木阁的弟子显然将对待掌门的礼节自动套用到了秋练身上。
秋练又伸手推开腻在自己身侧,扭股糖般撒娇的小子,沉声道:“你怎么没去修炼?”虽是质问,语气却一点都不严厉,反而颇有些无可奈何。
林音嘿嘿笑了:“我们自入门以来日日苦修,到今日都快两个月了。十一师兄可怜我们虽为长留弟子,可连师门什么样都不知道,所以特地大发慈悲,准许我们今天休息一日,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秋练轻哼一声:“不会刚好是你提醒十一的吧。”
“哎呀!”林音装模作样地一拍手,涎着脸道:“秋姐你怎么一猜就中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足不出户,能知天下事啊?”
“客气了不是。”秋练横他一眼,“我刚来阁中,一壶茶都没喝完的功夫你就找过来了,这份本事也很不错了。”
“呃……”林音眼珠子连转,一脸无辜,“我刚好想来草木阁看看花草,这不是碰巧了嘛?”
花千骨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颇觉叹为观止。她眼见此情此景,忽然有所明悟:原来林师弟这般缠人,所以那日在长留大殿时,我的感觉没错,秋练那么突兀地回绝情殿住,又一连数十日不出仙岛一步,还真的是在躲林师弟。
林音扭头看见花千骨,愈发喜孜孜地道:“好姐姐,你也在这儿啊。”
花千骨顾不上再纠正他的称呼,调侃道:“我一直在这儿,只不过刚刚入了你的眼而已。”
林音脸上没有一丝愧色,一本正经地点头:“哦,原来如此,姐姐也是来赏花的吗?”
秋练突然一拍桌子:“你少在那儿嬉皮笑脸的,你既知道自己如今是长留弟子,就该守门规才是。你说老实话,又哄了哪个姐姐妹妹给你通风报信,才让你知道我在这里的!”
“没,真没……”林音怵了,缩头缩脑地像个小鹌鹑。
秋练见居然吓住他了,精神一振,忙趁胜追击:“胆敢泄露我的行迹给外门弟子,这事儿可大可小。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我……”
“好了好了……”林音忽的站起来,顿了一下,又一把扯起花千骨,“谁说我是追着你来的,谁说我……我是来找你的。我找别人不行啊。”
花千骨正不明所以,却见林音转过头,冲她不住使眼色:“好姐姐,我前日不是说会请你吃东西,还你那日的点心嘛,咱们走吧。”
“啊?”花千骨莫名其妙被拉进来,眨眨眼,下意识地去看秋练,却见秋练居然也对着她使眼色,好像在催她似的。“哦,那就,就……”花千骨犹豫着不知自己猜测的他俩的想法对不对。
林音拽着她不松手:“走了走了,有好吃的呢!”
花千骨就这样身不由己地被拖走了。
等他们出了门,秋练方松口气,却又眼波一转,露出几分正中下怀的满意来。
林音急急走在前面,花千骨默不作声地跟着。等到终于看不见那棵铁网树了,林音才停下来,露出侥幸的神色,又歉疚地道:“对不住姐姐了,拿你作了挡箭牌。”
“没关系。”花千骨饶有兴趣地道,“秋练不过是吓吓你,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自然知道她是吓唬我。”林音颇为无奈,“可谁让秋姐抓住我的小辫子了呢。”
“什么小辫子?”花千骨忙又回想刚才秋练的话,思考着道:“莫非是秋练说有人给你通风报信,还泄露她的行迹那话。哦,你怕她怪你私自打探她的去向是不是?哎呀不会的,秋练哪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林音大大叹了口气:“好姐姐,我早说你是老实人了,自然是听不懂秋姐的话的。”
一句话说的花千骨不服气起来:“我跟秋练朝夕相伴十几载,说是心有灵犀也不为过,我怎么听不懂她的话了?”
林音并不生气,细细解释道:“秋姐刚才不是说我‘哄了哪个姐姐妹妹通风报信’嘛。她说的没错,我这点伎俩也瞒不过秋姐,我的确是托了一位草木阁的师姐,问她这几日秋姐有没有到阁中来。结果前几日你们一直没来,可能那位师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今日你们一过来,她告诉我了。
秋姐说要查究此事,分明是说要查出帮我的人是谁。若她怪我罚我,那没关系,可我不能连累了那位师姐啊!所以就算我知道秋姐九成是在吓我,她并不会真的去追究是谁告诉我,可我也不能赌那剩下的一成可能,免得害了人家。”
“哦……”花千骨有点明白了,又觉得好笑:“师弟,你这么胆大包天百无禁忌的人,居然让秋练一句话就给吓走了,这是不是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林音也笑,笑容清朗明澈:“如果要我说,应是叫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也是,花千骨看着他,心中如清泉流过,爽朗沁凉。林师弟看起来跳脱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