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狂奔到公主车驾所在,背后已是跟随了上百汉军,一至门前,便看见数个羽林军卫士已横死当场,内里隐隐传出兵刃碰击之声。
耿恭大急,抢步冲入堂内,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羽林军和匈奴人的尸体,耿恭抢步入内,身后众军正待更随,十几个匈奴勇士却从侧堂冲出,将众军与耿恭隔断,耿恭心忧公主,不愿耽搁,大喝一声:“布阵迎敌。”自己便冲了进去。身后汉军列成阵势,步步压上,匈奴人相互狞笑一声,忽然齐齐探手入衣,同时打出十几个布包来,扔在汉军头顶散开,一时灰土四溢,匈奴人趁机揉身而上,与汉军杀成一团。
冲入内堂,耿恭一眼看见了坐在床上的公主,清泪流淌,双目直直的看着耿恭。两个侍女,在屋角抱做一团,瑟瑟发抖。
耿恭看见公主无恙,一时放下心来,望着公主的脸庞,嗫嚅片刻,缓缓下拜道:“末将戊己校尉耿恭,疏于防范,让贼人惊了公主銮驾,请公主降罪。”
公主望着耿恭,低喃道:“阿恭……”却未再说出什么话来,只是眼泪流的更加多了。
忽然一声娇笑响起:“嘻,郎有情妾有意,我都看出来了,你干嘛要嫁车师老头?要不你和他私奔算了,只要汉朝与车师不和亲,我可以不杀你。长得这般好看,死了多可惜。”
耿恭闻身,惊愕抬头,却看见公主背后床帐中,身处一只小手,缓缓抚上公主面颊。账帷渐渐掀开,露出了匈奴公主稚呶的俏脸来,左手抚着公主面颊,右手横着短刀,慢慢架在了公主修长的颈子上,又对着耿恭挑了挑眉毛,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耿恭深吸一口气,面色渐渐变得狠戾起来,“居次,你究竟是不是匈奴人?”
稚呶有些奇怪:“我父王是单于,你说我是不是匈奴人?”
“那你可知道,你若伤了公主,我大汉必以百万天兵马踏匈奴,杀的你北匈奴亡族灭种吗?”
稚呶听闻耿恭的威胁,似乎有些慌乱,但转瞬便镇定下来,嗔怒道:“耿恭,你少来唬我,你汉朝若有灭我匈奴的实力,也不会等到现在!再说,”稚呶用力后扯刘次的长发,露出了白皙的颈项,“汉朝皇帝会为一个不值钱的女儿兴兵吗?要是真的在乎她,又为什么要让她万里和亲?女儿的命,哪里有父亲的江山重要?”说到最后,想起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稚呶已是嘶喊起来。
耿恭却半点不为所动,趁着稚呶神思不属,趁势上前数步,沉声道:“宜悬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当年我大汉名将陈汤,大败你北匈奴后,留下了这几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对于冒犯我们的敌人,无论多远都要割下他们的头颅,悬挂在街上让所有异族看看,冒犯我们究竟是什么下场!刘次公主是陛下亲女,天潢贵胄,敢于伤害公主,就是冒犯大汉,倾国一战,在所不惜!”
“稚呶!”耿恭不待稚呶大话,怒喝道:“你想让多少匈奴人,因为你的愚蠢而家破人亡?”
稚呶一时心中大乱,不知如何回应,只以愤怒而倔强的眼神注视耿恭。耿恭此时已到公主尽前,公主的喘息声都急促起来,也是定定的望着耿恭。
此时的耿恭,全部的注意都在稚呶手中明晃晃的短刀上,浑然未注意两国公主的眼神,右手快如闪电般一把抓住了刀刃,稚呶猛然一惊,奋力回抽,却不料耿恭握刀极紧,鲜血随着指风滴落在刘次的洁白的皮肤上,短刀却没被抽出半点。
耿恭左手一把将公主拉出险境,顺势提膝,狠狠撞向稚呶胸腹,稚呶半跪于床榻,躲闪不及,只得弃刀,双臂同时下格,勉强架住了耿恭膝击,借力上纵,抱住耿恭脖颈,一扭蛮腰,耿恭吃力不住,摔向床上,二人纠缠着倒下,只听一声大响,二人身下木床已被砸碎,帐帷落了下来盖住扭打在一处的两个人。
脱离险境的刘次公主,站在一边望着波翻浪涌的帐帷,一时也是目瞪口呆。却听撕拉一声响,帐中稚呶怒骂一声:“呀!你这混蛋!”便见稚呶从床脚位置钻了出来,上半身衣服却被撕裂了一半,露出象牙般柔和的肩臂。
稚呶面色潮红,羞怒难当,一转眼看见了楞在一边的刘次公主,却是再也不顾其他,信手从腰中抽出另一把短刀,娇叱一声,一刀砍向刘次。
这时耿恭也从帷幕中挣扎出来,见状大惊,信手一会,一道金光闪过,稚呶短刀落地,却是耿恭掷出一只金钗,射中了稚呶持刀之手。
稚呶双刀皆失,手又负伤,再杀刘次已是难望,恨恨的看了眼脱困而出的耿恭,怒哼一声,转身便逃了出去。一时间听见外面杀声大作。耿恭担心公主安危,不敢离开追赶,片刻后有汉军头目来报:“校尉大人,那些匈奴人保护着那女子冲出去了,那几个匈奴人个个武艺精熟,外面又来了个力大无穷的匈奴巨人接应,属下等无能,未能挡住。还请校尉大人降罪!”
耿恭挥挥手道:“传令全军搜城,严加守卫,务必将那干人擒住。”
“得令!”汉军头目应下,转身而去。未及片刻,另一位汉军冲了进来:“校尉大人,那些匈奴人在城中留有地道,已是逃出城了。”
“地道?”耿恭眉头一皱,“想必是车师国人之前留下的,怪不得匈奴人来去自如。我们要详加察看,如果还有别的地道,一并堵死,决不能再发生今天的事。”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