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好像完全没听懂他话里的调侃,还似一脸深有同感地似真似假地感慨:“陆祁那孩子因为生病的缘故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沉默寡言,别说你了,我养他这么大,遇到什么事只要我不问他从来都没有主动说的时候。”
严钧似笑非笑地看着开始打感情牌的老头,心说你亏不亏心,竟然能把“你瞒着他不行,他瞒着你你多体谅”说的这么隐晦又理直气壮。
像陆振庭这种玩政治的就不缺的就是脸皮,老头稳稳当当地坐在那,一点看不出心虚。
严钧懒得跟他计较,更何况他要真想计较第一个也不是找他,而是他那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了多少事的宝贝孙子。只要没触到他的底线,他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严钧眼神沉了沉,有些陈年旧事他顾忌着陆祁的感受不愿意揭他心口上的伤疤,现在倒是个弄清来龙去脉的好机会。
他表情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老爷子,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陆祁的‘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陆振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老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有伤心,有愤怒,有无奈,还有沧桑。一旦触及他铜墙铁壁下最脆弱的地方,平日里的强势和精明也不能掩饰他的日渐苍老和力有不逮。“陆祁的病是遗传的他爸爸。”
“……什么?!”
老人的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严钧一直触摸不到的混沌。他的记忆开始飞快地倒退,直到定格在他和陆祁最初见面时陆祁轻描淡写地说出“只有我和我爸爸有这个毛病”那句话,有了开头,陆祁说过的那些话全被一条无形的记忆锁链穿了起来。
他说,“我父亲那时在贵州当知青,在那里认识了我母亲。”
他说,“然后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我父亲第二年也跟着去了。”
他说,“他们都是被人害死的。”
没有人比严钧更明白,陆祁得的根本不是病,所以也不存在基因遗传。严钧猛地想起来噬脑蛊与其他蛊虫最大的不一样——噬脑蛊的宿主如果和噬心蛊的宿主结合,那么他们的孩子的体内从降生开始就会潜伏着与噬脑蛊性状相同的毒素,除了体内没有蛊虫外其他症状和中了噬脑蛊没有区别,就算是严钧如果不劈开他的脑袋也无从分辨。
可是如果陆祁体内真的没有噬脑蛊的话,那么陆祁所有的只言片语都指明一件事,真正中了蛊的其实是陆祁的父母!而一直丧心病狂追杀陆祁的人,也不是和他有仇怨,而是和他父母有仇!
他觉得难以置信——究竟是要多大的仇怨才能在杀了仇人之后还要几十年如一日地追杀他们的孩子?
各种纷杂的念头一拥而上,严钧突然站起来,一双漆黑的眼亮的吓人,“陆祁的父母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陆振庭一愣,随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严钧皱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