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老师呢?”
“柯太傅见殿下睡得沉,便没有叫醒殿下。”
我心里一诧,老师这是突然转性了么,要在以前,如果我敢在课堂上打瞌睡,老师就算不责罚我,也要当面训斥几句的,今天居然这么轻松就放过我了?
我一边疑惑着,一边跟了青阳回去,好奇问道:“课上老师问了你些什么,我都听不太懂。”
于是青阳十分耐心地解释给我听,其中不乏治军之道与治国理念。
我没有想到青阳一介奴仆竟然懂得如此艰深的道理,不由对他刮目相看:“青阳,你懂得真多。”
青阳谦虚道:“只是以前多看了一些书罢了。”
“你父母也识字么?”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父母都是乡间草民,不识几个字。我是偷偷跑去乡里私塾,跟着私塾老师学的知识。”
青阳说这话时,虽然语气很平淡,但神情却有些抑郁。
我想他可能是思念起了自己的父母,但像他这种被卖入宫来的低等奴仆,此生恐怕很难再回到父母身边了。
于是我小小地同情了他一下,安慰道:“你若是想念自己的父母,就想想我的情况吧。我虽然与父母住得不远,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得见。
“尤其是我父皇,除了上次我中毒……不,是你中毒的时候,他亲自来探望过我,同我说了几句话,其余时间,我要么见不着他,要么便是同其他兄弟几个一起被召见,远远的问几句,便又散了……”
青阳没等我说完,便扭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殿下,您这样……于礼不合。”
“怎的?”
他指了指我搁在他肩膀上的胳膊。
老实说我这个动作做得并不自然,青阳比我高出半个头,我与其说是搭着他的肩膀,不如说是硬挂在他肩膀上,有些别扭可笑。
更何况,青阳说的是,以我的身份,对一个奴仆做出这样的动作,于礼不合,若是被东宫里的宫女内侍们看见了,少不得又要一番下跪劝谏,更不要说是被父皇母后瞧见了。
但我这不是为了安慰青阳么,听说亲密的姿势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以前我见宫里的内侍们就经常这么干。我以为自己依样学样挺不赖的,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被青阳嫌弃了。
正当我收回胳膊时,只见一名内侍匆匆忙忙跑过来道:“太子殿下,可找着您了。”
我问:“找我何事?”
“刚才齐公公传来圣上口谕,请殿下下了课便往御书房去一趟。”
父皇怎么突然想起要召见我了?我满腹憋屈地看了青阳一眼,我正拿自己做反面例子安慰他呢,结果父皇就召见我了——事实上我根本不愿意见到父皇,因为他每次想起来见我,通常都没什么好事。
我让青阳提着我的食盒先回去,然后整了整衣冠,跟着那个内侍去了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外已经有两个兄弟候在了那里,他们一个是张贤妃的儿子晟,另一个是赵德妃的儿子轩。他们两个年纪都比我大,但碍于身份,不得不向我行见面礼。
过了一会,父皇便召我们进屋去了。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有些诧异。
父皇的儿子有很多,但除了我们三个,以及被迁去了封地的晋王焱,其他那些儿子的母亲品级都不太高,所以我略想了想,猜测父皇只召见我们三人,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只与我们三个有关。
进了御书房,我和两位兄长依次给父皇行了礼,却发现父皇正忙着批阅奏折,根本无暇看我们一眼。
此时父皇身边的齐公公笑眯眯地走过来,将三份地图发到我们手中,对我们道:“三位殿下,皇上说,这次的季考,就考这个。”
我和两位兄长面面相觑,看着手中的地图,都有些懵。
父皇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终于开了金口:“三日后,你们以书面形式将答案呈给朕。”然后就挥手让我们退下了。
我这才想起,又到了每季一考的日子了。自我们满五岁之后,父皇就为我们每人找了一位老师,进行一对一授课。每逢季末,他都会召我们去御书房,对我们的学业情况进行考核。
但以前大多是以问答形式考核,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的考题,还是数年来头一遭。
出了御书房之后,两位兄长似乎不愿与我多言,向我行礼告辞后,便结伴离开了。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展开地图看了看,根本摸不透父皇的用意,不由情绪低落了下来。
这样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吃过晚膳之后。
晚上临睡前,我照例去青阳的小偏房里呆了一会。
以前都是我叽叽呱呱地找青阳说话,但是这一次,我却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青阳原本在看书,见我一反常态的安静,忍不住放下书册问我:“殿下何事抑郁?”
我从怀中掏出那份地图,递给他看,并将父皇的要求一并说了,末了愁眉苦脸地道:“这次的考题一点提示都没有,只给我一张破地图,根本看不懂。”
青阳却像是被那幅地图吸引了一般,盯着它全神贯注地看了半晌,然后抬起头对我道:“这应该是几百年前衡黎国的疆域地图。”
“衡黎国?”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以前听老师讲过大曜之前的历史,那个时候整个九玄大陆分为内邦和外邦,内邦又分裂为四个小国,其中位于西面的便是衡黎国。
后来我大曜的祖皇帝带着七位大将率军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