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俄洛斯终于在后台穿上了衣服。廉价衬衫的布料包裹着他的身体,但也好歹给了他那么一丝丝温暖。至少从现在算起的二十三小时之中,他不用再光着身子供人参观了。
他舒了口气,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更衣室里就剩他一个,平日里的嘈杂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安静得令人感到反常。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背起他的背包,迅速地朝门外走去……
他的去路被拦住。
“有时间吗?有人想和你谈谈。”俱乐部的老板倚在门边问道。
老板的身后站着另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至少从穿着外表来看是这样的。在他们这个俱乐部里,像这样的绅士太多了。
“抱歉先生,”他立刻拒绝道,“我要赶着去看我弟弟……”
“只占用你一个小时,你看,价钱不是问题,就像上次那样,反正你也已经同意……做这个了。”
“那只是一次!”他义正辞严地说,“上次归上次,您说过我有选择的权利,我可以拒绝!”
“嘿,别激动,”俱乐部老板摆了摆手,“我不过是给个提议而已,毕竟你弟弟的医药费还差得很远,而这位先生愿意出的价钱可是和上次一样高的——所以你自己选择。”
“……”
“——是你弟弟的生命,还是你的尊严更重要。”他一字一顿地抛下这句话,便把空间留给那两个人。
艾俄洛斯呆呆地怔在原地,那个绅士走上前来,轻佻地用两指夹着一张支票:“三千美金,买你一夜屁股,还是已经开过苞的。这个价格已经相当贵了。”
在这个俱乐部里工作,更难听的话艾俄洛斯都听过,但是今天的这一句尤其刺耳。
他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很抱歉,”他说,“我拒绝!”
4.
……
“你弟弟目前的情况比较稳定……”
“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醒?”
“这很难说,暂时只能等了……”
……
艾俄洛斯在艾欧里亚的病床前坐了一整天。
艾欧里亚是他的弟弟,只有十二岁。一个月前,他们家出了一场车祸,他的父母在这场车祸中当场丧生,艾欧里亚的性命被救了回来,但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艾俄洛斯常常自责那天没有陪着家人,没有上同一辆车。他是他们家唯一幸免于难的人,独活的“负罪感”在一个月里不断折磨着他的精神。
“我希望他们活着,而死去的是我。”
这个常常冒出来的想法总令他吓一大跳,他当然不能死,他还需要照顾尚未苏醒的艾欧里亚。这种念头只能在他脑袋里转转,但最后还是得化为动力令他努力继续坚持下去。
“艾欧里亚……”他握住弟弟的手,“我绝不会放弃你。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他作下这个承诺,就必定需要实现。是的……他需要钱,无论是为了维持艾欧里亚的生命还是后续更为庞大的医药费,他都需要钱。
他可以为了钱上舞台把自己扒光展现给各式各样的人看;
当然也可以为了钱把自己扒光展现到一个有钱人的面前。
这二者唯一的区别仅仅隔着一个“上床”的距离。
但是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那么多的客人中,他只觉得撒加并没那么讨厌。至少他愿意尊重他,从女票客的角度来看,这真的很难得。
5.
这是第二天。
“你走运了,小子,”俱乐部的老板递给他一张名片,“有人要买你,一个月。就是上次那个你同意的……怎么样,这一次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我可以放你一个月的假,但是选择在于你……”
“我愿意。”他立刻接过那张名片,但却又心情沉重地喃喃重复道,“我愿意……”
6.
撒加——这个名字是这个城市的一个神话,几乎人人都想成为这位顶级富翁的床伴,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能和他共度良宵。
傍晚时分,他等来了一个人,一个普通的肌肉男,现在就坐在他家的沙发上,与他的形象不太相符的是他的神情和动作:两手揪着他膝盖处的裤子,紧张兮兮地望着地板。
“放轻松,”撒加给他倒了一杯酒,“要来点吗?”
“我……谢谢您……”他双手接过酒,不得不说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事。
“你不喜欢男人?”撒加提出了他的疑虑。
“谈不上不喜欢,”艾俄洛斯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我是说……我并不讨厌,所以可以接受。”
撒加露出了个了然的神情,他摸出支票夹,刷刷地写了一串数字上去:“这是你的了。”
“这……”当艾俄洛斯看清那串数字时吃了一惊,“这太多了!”
“是一个月的,不是一晚。”
“那样还是多!三十万……我一个晚上的演出费也才几千美金……而且您……您现在就给我吗?这样可以吗?”
“是预付款,只是一半。”
撒加无甚所谓的一句话令艾俄洛斯刷地站起:“不,抱歉……这太多了,我不能接受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