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几分不足以否认自身存在的价值,若照他这么说,自己又为何会存在于这世间?
恩人将陶器上根本不存在灰尘擦了个一干二净,放回案台之上,转过身悠悠道:“我知你不信,那你便想想,与生俱来、阳性极重、能驱邪除妖的都是些什么?上古神兽,不是受天神钦封就是与天同生,后世几千年,你又可否听说过有什么天生灵体的神仙崭露头角的?”
芥茗心跳更甚,目光中隐隐露出杀意。
恩人见他起了杀心,嘴角笑意深了些:“看看看,说你暴烈还不信了,老夫不过是惊叹你能成器,又没说你天地不容要将你抹杀,动这么大火气作甚?”
芥茗沉默片刻,低声道:“那依你所言,我又为何会如此特殊呢?”
恩人沉吟片刻:“想必是你在有灵识后得了仙家气血做引,仙家血肉皆为圣灵之物,与你阳性本质无异,故能善得利用起来。你可记得曾有过这种经历?”
芥茗表情一瞬凝滞,凤目中溢满惊惶。
他气血做引的……难道是五百年前想摘取他,却被他扎破了手指的玄兮!?
“看来你心中已有答案了。”恩人观他神情如风云变幻莫测,笃定道,慢慢坐在了楠木雕金的太师椅上喝了口茶。
芥茗张了张嘴,一时无话可说。
当年玄兮惊到了刚生出灵识的他,为求自保,洞冥草展露尖刺扎到了玄兮的手指,当时玄兮便流了血,之后被芥茗无意识的吸收进去。
如此说来,要是没有玄兮,也就没有今日的他?
芥茗脸色煞白,哑声道:“是小妖鲁莽,不知前辈可否见到同小妖……一起出现在此地的一位白衣仙君?”
恩人坐在椅子上微微朝后躺了躺,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道:“自然是见到的。”
芥茗两眼瞬间就发出光,他敢说自己从未如此想见一个人,也从未如此隐忍地哀求一个人,哪怕对方并没领悟他这个神情叫哀求。
“老夫很久未出山了,想不到现在妖仙关系竟然能相处的如此融洽,真是可喜可贺。”说完竟然啪啪啪拍了几掌,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芥茗奋力想要挣脱束缚,哑声道:“还请前辈将我放开,让我去见见他!”
恩人挑眉:“你之前将我这道观冲撞的一团糟该如何?”
芥茗一口承诺:“将其全部恢复原状。”
恩人一听可开心了:“甚好,那我观中还有一间转作收藏的屋子,你之后也去将那里打扫一遍吧!”
“……好,”芥茗咬牙切齿地应道,“不过我要先去确定他是否安全。”
恩人不耐烦地耸耸肩:“有何不安全的,虽然他差点没命,不过我可是……哎呀年轻人真是麻烦,跟我来!”
长袖一挥,芥茗啪叽从半空掉下来,饶是如此他都未出一言反抗,一是此人修为高深莫测且正邪难说,二是他不仅救了自己,如今连玄兮都在他手中,再火爆如芥茗也不能轻举妄动。
芥茗原本以为玄兮会被放在床上好好休息,却万万没想到恩人将他带进了一间炼丹房。
“前辈……”芥茗眼神危险,心想这人难道终于露出险恶目的,要把自己塞进丹炉里了吗?
不料恩人一边茫然地应了他一声,一边打开炉盖,将一个完整的玄兮从炉子里面拖了出来!
拖出来!
拖出来!!!
要不是怕被打的魂飞魄散,芥茗早已一剑穿过去了!
“玄兮!!!”他疯了似的扑过去,不料紫袖一挥,紫袍男子将他瞬间扫出数十尺外,不耐烦的声音此刻突然有些生气:“你这小妖怎么如此冲动!我刚替他修补好了内丹,他现在整个人都脆的和花瓶似的,你一碰就会碎的知不知道!”
且不论到底谁的手法更粗暴,芥茗一怔:“他内丹碎了?”
恩人将玄兮从丹炉中拖出来,玄兮身上竟没有任何灼伤:“你看到他肚子了没?之前破了个大洞,气海丹田一团糟你知道吗?”
芥茗茫然极了,恩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顿时眼神也微妙到了极致:“你为他自残肉身,他为你请神易命,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如今的仙妖关系啊。”
芥茗一哆嗦,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腹部,神游半晌道:“前辈……我是否携着一颗避水珠出现在这里?”
恩人白眼都快翻上了天:“是啊是啊,简直和逃命似的,什么都带了,就差命没带上。不过那避水珠沾染了你的血,被你强行融合了。”
芥茗突然就不说话蹲了下去,他捂着腹部两眼放空,脑海中的浪潮猛烈地把他要撞傻掉。
他说为何自破丹田气海,生剥避水珠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原来竟然是玄兮替他承受了这份要命的伤。
请神这种举动他从不屑去做,因为这是弱者的后路,请来神灵为自己消难挡灾,甚至会在紧要关头将伤害转嫁到神灵身上,神灵从中取得微薄的修为功德。
这种举动对神灵自身的损伤极大,所以一般极少有神灵会回应,且请神的步骤复杂繁琐,有时候光是准备符文咒印便要数月之久,若没个恒心毅力很难做到。
掐指盘算时间,只有在冲霄峰上静坐修炼的三个月是自己毫无意识、可以让玄兮趁机完成这个仪式的,怪不得他那时刚睁眼便看到玄兮在身旁,恐怕玄兮一直守着他守了三个月,且那副宠辱不惊的架势,大有他修炼多久,玄兮就守多久的模样。
所以在黑水的时候自己强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