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在这个草房子中,在这个晴空万里的上午,同时望着窗外,窗外,院内的山楂树贪得无厌地白花花开着,旁边,黑土培成的垅上是生菜,茄子,茼蒿,辣椒,井然有序,各有各的地盘儿。
“我其实挺舍不得这个‘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地方的。还记得去年我们种的赖葡萄吗?成熟的时候,外面黄黄的,里面红红的,吃起来甜甜的,很好看,很好吃,很养血滋肝,很润脾补肾。”韦轩淡淡地说。
“你又像个孩子了。”冷天笑语,眼神柔软,似水流转。
“不能卖掉这个地方。这是地球上唯一一片属于我们的土地,可以随便播种,随便操控,变成我们需要的样子,喜欢的样子,可以作为一个退路而存在。”韦轩认认真真地说。
“让它荒芜吧,让它荒芜,也不能把它卖掉。”韦轩继续说。
此时,窗外经过一个扛着锄头正前往地里的青年男子,他故意朝他们的草房子看了一眼,看到他们此刻搂搂抱抱的样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一句什么他们听不清。
这里,除了房子是盖的,地是种的,几乎一切都是天然的,空气天然,头顶的天空天然,瓜果蔬菜的颜色天然,鸡鸭鹅下的蛋天然,井里清冽的水天然……但人心不是天然的,是平地起波澜的。
“你猜他说了什么?”韦轩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地笑问冷天。
“他爱说什么说什么,他算什么!”冷天呵呵地笑着说。
两个人说轻快的内容也好,说感伤的内容也罢,两个人的对话一直是在两个人或深或浅的笑容中进行的。
也许,喜欢对方就是会在对方面前不由自主地笑,那笑受着生命能量的冲动牵引,每一次笑都像新的一样。
“你在城市不是有一栋房子,是你女儿一个人住吗?”韦轩问。
“对啊!”冷天毫无多虑地回答。他从来不把韦轩的话当作别有用心的。
“她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了吧?”韦轩问。
“你不说我都忘了,也该催一催她成家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呢?”冷天说。
“你眼里只有我了吧?把你女儿都忘了!”韦轩做出替他女儿嗔怪的模样。
“你知道就好。”冷天闻上去,他总是先闻一闻他,再吻他。
韦轩将身子退后,回避了冷天的热情,问:“房产证上写的还是你的名字吧?”
“当然了,房产证在我打算去追随你的时候,就已经被我私藏了起来,我知道你只有一个破草房,知道我们将来会面临着‘孤立无援’的风险,你膝下没有儿女。”冷天说。
“我连家都没成,我膝下怎么会有儿女?不能结婚,我就不结婚,谈不出恋爱的感觉,我就不去谈恋爱,不像当初的你。”韦轩说。
“你还在耿耿于怀?”冷天问。
“真喜欢起一个人来,没有人不耿耿于怀,虽然你并不情愿,但不情愿也是你把身体给了她。”韦轩说。
“身体第一次给了谁,身体就是谁的,我第一次给了你,你一定记得那个夜晚,我们一起守卫边疆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只有我们。”
“你不结婚才对。”
“我不结婚对得起我父母吗?”
“我就没结婚,但我觉得我没什么对不起我父母的。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还牵挂着我,所以一个人也挺好的,不和这个世界上有感情的东西有瓜葛,行将就木时心里也是空空如也,了无牵挂的。”
“那么我们分手吧!分手,你就荦荦孑立了。”
“你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其实等于荦荦孑立。我们合二为一。”
“瞧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
“仅仅是越来越会说了吗?”
两个人彼此“心怀鬼胎”地笑着。
说时迟那时快,韦轩拉着冷天避开窗户的位置,半蹲下来,将冷天的腰带解开,嘴唇就开始带领口腔里的配置工作了。
在品尝一番琼浆玉液之后,韦轩说:“我想住在那栋房子里,过我们的小日子,我们年纪大了,也种不动地了,把地承包出去,我们去城市里打工吧,我也想转换一下我们的生活方式。你去谈一谈你女儿的嫁娶事宜吧!也是作为对她的关心,嫁出去了他就住在别人家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住进去了。房产证藏在哪里?你还能找到吧?”
“应该能。”
“那你快回去找出来带回来,别夜长梦多。”
冷天总对韦轩惟命是从,所以就有了现在冷天坐在爰爱老师对面的局面。
爰爱:你应该很幸福吧?
父亲:还好。
爰爱:应该比我妈幸福,如果幸福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的话。
父亲:幸福不是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幸福是和喜爱的人在一起生活。
爰爱:你就不应该结婚,当然,如果你不和我妈结婚便不会有我,这一点,我要感谢你。说吧,什么事?
父亲: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年龄不小了,也该出嫁了,有对象了吗?
爰爱:正在谈。
父亲:做什么工作的啊?
爰爱:以前做油漆,负责给墙体美容,现在卖化妆品,做化妆品业务员。
父亲:方便可以约见一面。
爰爱:他经常出差,目前不方便,方便也不想你和他见面。
父亲:为什么啊?
爰爱:我怕你会爱上他。
父亲:又开爸爸的玩笑了,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