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吊着的灯泡发出刺啦的声响,兴许接触不良,灯光融进漆黑忽明忽暗。模糊的光线加深了嗅觉的灵敏,周围张开一张网铺满了恶臭,清晰得类似某种腐肉的腥味,一路从巷子口两只肮脏的垃圾桶延伸而来。猫和老鼠喜欢穿梭,以为是天堂,只因为那些食物。
绿宝石般的眸子瞬间幻变成诡秘的猫眼,淡淡一扫似能在狭小的空间留下数道墨绿的光线。一瞬又垂下眼,不疾不徐得落回怀里的人,仿佛什么都不必担心,一切他已尽在掌握。
秋深,风肃杀,挟了那股腥臭狠狠能刮去不少醉意。
鬼魅的背影迅速变细便长最后融进灯光投出那片光亮里,五个凶汉完全显现出来。带头的身材略矮,油光粉面,他突然停下脚步,右手挥着铁棒,颠起一条腿,下流的眼神一寸一寸得在他们身上细细逡巡,跟个老鸨打量新买的丫头似的,可光这么看就能验明正身?
谈式微微微皱眉,护着怀里人的手紧了紧。发现情形不对的苏阗已经清醒,他用力推开,努力挣脱出来,想靠自己的力气站立。眼前来者不善,他可不想变成别人的包袱。
“小阗,会打架吗?”他松了手,就不再看苏阗,盯着那帮打手,眉宇间流淌煞气。
苏阗挑高眉,一双大眼兴奋像两只75瓦的灯泡, “练过5年跆拳道。好久没练手了。”他搓搓手,急着卷起袖管,一副跃跃欲试。
“ ~~”式微摸了摸鼻子,嘴角弯出一个弧度,笑容嗜血,“今天被人说成多管闲事,心血气旺。你们能来真好啊,顺便帮我降降火。”这么感叹,不管对方会怎么想,他绝对是真心实意,他巴不得有人肯送上来被他揍揍。
满面油光的男子被谈式微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愣了一下,才渐渐恢复底气,“呵呵,小子别得意,别忘了你们二对五。”一阵淫.笑过后,那人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打!老大要让这金毛残了!”
“残我,得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虽然在我们看你们正在自残。”倨傲的猫眼微眯,他微微摇晃脑袋,金色的短发如雄狮头顶蓬松的鬃毛威风凛凛。
没想过谈式微会有这么好的身手,活像个电影里跑出来的打星,让他做个杀手都绰绰有余。相比之下,苏阗显得多余,根本毫无出手的机会,所有人都冲着谈式微一个人去,然后一个个依次倒下。苏阗悲壮得看着自己被隔空了,被冷落得有些受伤,好不容易被个爬起来的家伙看上,要动手。苏阗刚摆好姿势,那小子就又被谈一个回旋踢,轻轻松松得收拾了。
伤得最重的只怕是刚刚话最多的油面男,至于他到底残没残就要等他去了医院做完□检查才能知道。
“这帮到底什么人?没头没尾就来打。”苏阗觉着奇怪,为什么这些人会刚好出现在这里,像是早有预谋。
“一群白痴,谁知道?走吧。这么晚,你家人要急了。”式微自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费着心思替他着想。
“会是你在酒吧里得罪的那个封哥的手下吗?”苏阗寻思着,就是紧抓这个问题不放,他脸色粉润,带着酒意不停絮絮叨叨,“觉得还是那个人最有嫌疑。”嘴唇软软糯糯,有点像个小孩。
“这些人不是他身边的。就算是他,为什么不干脆在那里就把我解决,还需要费这么多周折。真想动我,他不一定会看容姐的面子。我想不是他。”谈式微一改方才的戾气,眼中碧波荡漾,笑得温柔,耐心同他解释,“被我打成这样,那些人不敢招惹了。你不用担心。”谈居然反过来安慰苏阗。
“这么说,多半是情债了。一定是你一不小心是错泡了人家马子。”苏阗扬起脸,自以为是得大笑。顿时那对星目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般绚烂,晃得人睁不开眼。
表面总能来得更镇静,他只是勾了勾唇角,而体内那颗坚硬的心却开始变化,悄悄变得柔软无比,像阳光下的雪糕逐渐融化进胸膛里。而此时的苏阗绝不会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只因为他的几句废话几个微笑,那颗空空如也的心从寸草不生到姹紫嫣红开遍。
“你手上怎么受伤了?”谈式微几乎怪叫,他皱起眉,样子凶得像是会立刻赶回去再对着那几个小混混补上几脚。
“男人有疤才好看。”苏阗满不在乎得把袖管卷得再高些,他目光中一股认真的劲,像是怕谈式微不相信,又不说,“我还想多几条呢。这不是更男人吗?”
谈式微脸色变得难看,盯着那几道疤痕看了很久,比他关心自己脸上多长了一颗青春痘还紧张。有些刚结疤,还有些明显是旧伤,棍棒能带来划伤,当他是傻子?
他手指动了动,很想抓住他的手问他究竟那些旧伤到底哪儿来的,难道——难道他被人虐待过,平时他在家都做些什么,跟什么在一起,他越想越乱,想知道很多很多甚至关于他的一切。那么多问题一齐涌出来却使他语塞,他的目光返上去看苏阗一脸的惊诧,手指并拢握成一个拳,脸上的肌肉逐渐放松,淡淡笑了笑,“我送你回去。”
苏阗立刻拒绝,谈式微居然死死跟着,偏要像个紧张女友的小男朋友那样送苏阗到家才肯离开。最后苏阗也拿他没办法,谈很高兴得发现,苏阗是个实诚的孩子。只要你搬出一套理所应当的理论,他反驳不出,也就不反对了。谈似乎很擅长此道。谈说你比我小,做哥哥的就该送弟弟。苏阗真的好好思考了一会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