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这一句轻喃话语,仿若大石硬生生砸在他的心上,即使知道万般不能,却止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意乱情迷。
心法一断,恶果接踵而至。
“唔……”一股反噬之力在身子里急速冲撞,体内气息全乱,经脉逆行,心口承载着剧痛,就要爆裂,加上本就内伤毒伤未愈,莫无眼前一黑,身子一震,呕出一大口血来。
“呃……”在他怀里的冷青翼,自然也逃不过,本就混沌的意识瞬间冥灭,软弱的身子一番痛苦的挣扎,最后腹部向前一挺,整个人身子一瘫,再无任何反应。
“青翼……”莫无只觉按着冷青翼腹部的手一阵暖湿,心中暗叫不好,拼命咬牙,抑制体内疯狂蹿动的气息,视线仍是模糊,却也看到抬起的手上一片湿红。
那在冷青翼身子里反噬的气息,竟是让他内腑重创,从腹脐中渗出血来!
“……”不做多想,莫无再念心法,心法刚起,便又呕出血来,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额前的碎发刘海,身子不满地叫嚣着、抗议着,可是身子的主人,毫不理会!
冷青翼无知无觉,一张脸白得透明,他的头无力地靠在莫无的胸口,柔软的黑发散落在两人身上,显得无比乖巧安静。
血水自莫无唇角不断滑落,逞能勉强,自是找死!
莫无没想,什么都没想,能给的都给,不能给的也给!
内息不断消损,伤势抑制不住,眼前明暗不清,一会儿黄泉,一会儿彼岸,荼蘼的鲜红,铺天盖地。
而在鲜红之中,唯一抹白影,孤孤单单,挺立而笑,早已在他心中,早已在了。
青翼……
“莫公子!莫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凌越焦急的声音终于传进了耳里,身子沉重,眼皮更是重的抬不起,忽然身子一颤,怀中空虚,那人,那人去了哪里……
“莫公子!你怎么样?!很痛么?!刚刚还好些了……别死啊,莫公子!!”
凌越的声音断断续续,模模糊糊,根本听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着急,怀里的人儿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张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出了话,眼前一片黑盲,疼痛早已被麻痹代替,还有冷,透骨的冷。
“公子……公子很好!公子我送回去了,他没事!倒是莫公子……你……”
心一松,莫无自己都感到了身子跟着一软,所有的知觉消散而去。
没事,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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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
铁器撞击的声音,在暗道里回响,甚是清楚,幽黑深远的暗道,不知哪里穿来的风,吹着墙壁上的烛火摇曳。
“公子……”
冷青翼扶着墙,慢慢的,一点一点地蹲下身子,纤长的手指,碰触着地面,那般仔细小心,像是碰触着情人的脸。
地面依旧湿漉,指间粘腻,抬起来看,全是猩红。
“公子……”小鸢站于一侧,看着冷青翼的淡然神情,几乎落泪。
“……”冷青翼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指腹上沾染的血渍,像是看成了痴子。
“公子,你别担心,有凌越在,不会有事的。”小鸢不知如何劝解,事实上,蹲下那人一双眸子里,透出的,并不是担心。
“真傻……”冷青翼复又扶着墙慢慢站直了身子,看向那不见头的暗道另一端,像是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唇角勾起笑容,温柔的,温暖的。
“公子,你身子还没大好,不能这般伤神……”小鸢上前扶他,却被冷青翼轻轻拒绝。
“我没有伤神。”冷青翼淡淡地说,低头看着指腹沾染的红,“我没让他救我……”
“公子,说这些违心的话,又是何必?难道公子没想过自由,没想过和莫公子一起……”小鸢气不过,大声指责,说到后面,只看到那人一张苍白笑脸,目光已从手指,落到了脚下。
“我想过。”冷青翼看着脚下,长袍遮着,光线暗浊,看不清楚,“我想过,他若没有遇到我,会是怎样的自由,恣意而活。”
“……”小鸢无话可说,心口窒闷难言,本是与她无关,她却难过非常。
“小鸢,别难过。”冷青翼略微走了几步,来到小鸢的跟前,揉了揉她的发顶,暗道里又响起刺耳的声音,磨着人的心口,疼得发麻,“我会自由的,就快了。”
“公子!逃吧!就算死在路上,也好过这般,这般……”眼泪落了下来,小鸢浑身颤抖,一直能将情绪隐藏很好的她,再也隐忍不住。
“好死不如赖活着……”冷青翼仍是雷打不动的淡然,笑容常伴,却透不出喜悦,“你帮我带话给凌越,让那人……有多远滚多远。”
哗啦哗啦——
伴随着话音落下,噪音再次响起,冷青翼扶着墙,小心而缓慢地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抬脚落步间,那物件再也无法隐秘。
脚镣。
千年玄铁打造,精致沉重,扣于脚踝,留一步之间,铁链相锁,无物可断。
小鸢还记得,那一刻景阳的嘴脸,冷青翼的绝望。
景阳说:“钥匙我已熔了,如此,你便逃不掉了。”
冷青翼问:“上等的铁器,准备了多久?”
景阳说:“自你遇上那个杀手开始,我实在坐立难安,便做了。”
冷青翼笑:“我死后,让人砍了双脚,还你。”
景阳也笑:“你不会死,只是会成为那人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