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哭的凄凄切切,那两汉子闷声不吭,这下,两家子稍长的孩子都无措的抱着自己母亲哭了起来。
尤温听的头疼,随意拉住一人问道:“这是干嘛?”
尤安瞟他师父一眼,咳了一声。
那人比起尤温矮了不少,身上好歹还裹着破棉袄,只是有点稍长,他身材胖胖的:“我们是从倪源县逃出来的,去年遭灾,秋收可是全毁了,本来以为能得朝廷救济,就在家乡待了两月,没想到到了冬天还是没等到,我们周围几个乡的人一合计,就一起逃难来了。”
尤温点头表示理解。
“这两户人家是不同乡的,这一路上其他人能把女儿卖了的都卖了……就俩孩子还小,卖也卖不了多少钱。”那人继续道。
尤温看着他,心想这前情提要还没交代完?
那人却闷了片刻,神色里带了嘲弄跟不耐烦,甩手就想离去。
尤温一愣,还要再问,尤安赶紧拉住了他师父。
尤安叹息:“师父,不要再问了,那是易子而食。”
尤温彻底呆住,身为现代人,穿越过来后一直在华山长大,华山派虽然门规森严,生活清苦了点,但是除了受罚还没饿过肚子,什么易子而食上辈子里可是连教科书里都看不到的字眼,更何谈亲身体会?
他话语有些颤抖:“但是,我见他……我见他……”不是也养得好好的么?
尤安自然知道他师父所想,不禁有些奇异,他师父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于是解释起来:“那人是吃了所谓的观音土,身体浮肿,你看他那身旧棉袄,与他身材大为不符,显然是扒的别人的。”
扒的什么人?死人还是活人?尤温不忍再看,转眼看自己赏心悦目的徒弟,但那些人的身形却依旧在眼前晃来晃去:“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些年大宁王朝多灾。”尤安表示:“多听听就知道了。”
尤温呆愣了片刻,突然解了马绳,卸下包袱,牵着马到了那两户人家前面:“你们无需……,我这匹马送你们。”
尤安在后面看得直扶额。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全部停下了脚步,眼巴巴的瞅着尤温,只是见他配剑,像是不好招惹,都是暂且不动。
尤温不知道,尤安却了解,上次水灾波及人有六十万之众,这拨流民算是走的远的了,通常流民所过之地,周围草根都要被挖绝,但现在是冬天,这匹马无异于杯水车薪,更何况,这上百人,一匹马给两个家,说不定他们还没走远,这两家子的男壮力就被打死了。
刚哭的人都停止了哭声,惊诧莫名的盯着尤温。
尤温递出马缰:“给你们……”
那又矮又瘦的牛二才要接过,却被尤安打断了:“等等,你们要这破马有何用?”
牛二见到手的财务就要失掉,发狠的盯上了尤安,这是他已经饿的没什么力气,又忌讳尤温,不敢上前。
尤安皱眉,二话不说直接从师父腰间抽出了他那把破破烂烂的佩剑,摆了个架势:“你有不满?”
那人吓了一跳,赶紧护着妻儿后撤跪倒在地:“这位小爷,小的不敢,不敢!”
尤安也不叫人起来,环顾四周。
众人见他年纪小,却一身高傲气,穿着更是不凡,心想莫不是哪个大官的孩子,顿时都踌躇起来。
尤温不知道徒弟想干嘛,只道这匹马也不值钱,只要能救人性命,心想要不要拉住徒弟。尤安却顺手把剑扔给了师父,脱下自己的裘衣道:“这件可是上好的水貂皮所制,你们猜值多少钱?”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前面就是县城,我可以让你们拿它去换钱。”尤安心道我这也算为将军府积福,语气渐缓:“比之这匹破马,你们觉得哪个合算?”
就算只能当出百两银子,也够这里的一人一两,因为两湖水灾现今一石米就要五两银子,但一石米可是近百斤,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件裘衣吸引了过去。
刚跟尤温搭话的那人赶紧跑了过来:“两位贵人,贵人,这衣服就交给我吧?交给我!”
周围人连忙向前:“他是谁,凭什么交给他?”
“对!对!交给我!给我看管!”
尤温眼见周遭乱了,一个又一个拥挤过来就要抢东西,立刻拔剑一挥,周围立时闪出了一个圈。
尤安敢放话,也是仗着身边还有尤温,这下松了口气,身体放松,但语气却严厉起来:“你们想抢?”顿了顿又道:“这东西我给你们谁都不放心,你们即是同县之人,不如推选出领头人来。”
有人却道:“我们族长在水灾之时就死了,乡长也早就不在了,哪里来的领头人?他们乡的我可不服。”
尤安昂头撇嘴,对那人质疑自己很是不满:“谁说一个领头人了,你们自愿相聚,每十人分为一队,推举出一个主事人。你们这们多人肯定进不了县城,人家不会接收,但是十个人人家不会拦着,到时候也不怕一人拿了这东西跑。”
还搞民主分立?尤温一听这话顿时佩服,暗叹徒弟怎么这么机智。
尤安见他们还在犹豫,冷眼道:“我可以拖,但是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们再犹豫片刻,就赶不到进县城了,可得多饿一夜。”
那些人立刻就商量起来。
尤安又道:“每队都必须有老弱妇孺小孩。”
乘着那群人分队,尤温赞许的看着自己徒弟。
“……”师父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