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纶将水壶随意丢弃在地,道:“好吧,咱们走。”
狐偃站在墙头之上,远远看着这一切。他知道那只狐妖还在作乱,不过这会儿那狐妖并未附身在萧纶身上。看着萧纶被送上马车,由禁卫军护送回建康。他转身跳下墙,往郊外行去。
南徐州城外有大片荒地,他仔细辨别周围是否有妖气存在。天黑了下来,不少细小的光点在游荡。夜行之人远看大概会以为是萤火虫发出的微光,但只消细看便能发觉,这些光点并非萤火。
在荒地里走了一阵,前方突然传来琴声。狐偃朝前走去,只见瀑布之下一个白衣之人披散着银色的头发,仿佛要融入那银白色瀑布。
狐偃道:“狐妖,原来你在这儿。”
清越抬起头来,朝他微笑,似乎早就料到狐偃会来找他。他道:“小子,居然有胆过来找我。说罢,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是你令邵陵王发狂?”
清越微微一笑,道:“这也不尽然。他原本就是个乖戾的人,我不过令他更加乖戾罢了。”
“南徐州城附近常有挖心之事,吃人心的是你?”
清越抬起下巴,直视狐偃,毫不避讳:“没错。”
狐偃拔出腰间之剑,剑刚出鞘,便被清越二指接住。
清越道:“自不量力,你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狐偃将手中剑收回剑鞘,清越看上去倒没生气,脸上依然带着笑。
“妖也是有劫数的,像你这样食人的妖,天庭若是知道,定不会放过你。”
清越背过身去,不屑道:“天上一天地下三年。若是哪位天君刚好撞见我清越干了坏事,算我倒霉。不过……你认为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狐偃默不作声,清越站在瀑布之前笑着看他,道:“你此次前来,不是想跟我讨教我吃不吃人心的问题吧?”
狐偃道:“我想找我的父亲。”
“哦?”清越道:“你是打算寻父?”
“二十四年前,清溪镇上。这是线索。”
清越摸了摸下巴,随意道:“哦,这地方我倒是去过,恰巧也有二十几年了吧。莫非……你正是我儿子?哈哈哈……”
狐偃手中的捆妖绳冲出宽大的衣袖,清越右手一挥,捆妖绳立马被反弹到树干上。
他上前捏住狐偃的下颚,道:“小子,你明白吗?弱肉强食的道理。你只有被我玩的份,你想玩我,日子还长着。”
他后退几步,清越却没有放手,狐偃被逼靠在树干上。
清越在他耳边道:“你若找到你的父亲,是想认他,还是想杀了他?”
“杀了他。”
“呵,有志气,我喜欢。”
清越放开狐偃,后退两步,道:“你父亲是谁,我不清楚。不过……我们族里的确有一人,他作恶多端,常常调戏人类女子,说不定他正是你的生父。”
“他是谁?”
“他是一只白狐,名唤厉星。”
狐偃捏紧拳头,眼中掠过一丝恨意。清越笑道:“你很恨他?”
狐偃不答,只道:“今日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好,你随意。”
狐偃转过身往回走,道:“妖终究是妖,你是吃人心的妖,罪大恶极。我现在虽没能力除你,假以时日我有了对付你的本事,定来取你性命。”
清越微微眯起眼眸,笑道:“好,我等你。”
荒郊野地里,琴声响起,瀑布下,清越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狐偃越走越远,离了清越后抽出佩剑,御剑而行。
回到建康城外的道观已是半夜,阿鲤阿鹤已经睡了,小尚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听到狐偃回来,他迷迷糊糊睁眼,又睡下。狐偃回到房中,将身上的法器收好,稍稍洗漱一番,也歇下了。
窗外一轮新月如镰刀一般挂在夜空。狐偃将窗子关上,抚摸着那面镜子。他希望这个月十五,这镜子能令他看见更多的东西。
南梁皇宫中,萧纶双手被缚,跪在萧衍面前。
萧衍连骂三声“孽子”,萧纶却连头都懒得抬。他盯着地面,一言不发。太子萧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他今日收到消息,六弟萧纶已被禁卫军绑回宫中,于是立马赶到萧衍面前,想帮他求情。然而萧纶一声不吭,他也不知如何劝起。
“六弟,六弟你快认个错……”他小声劝道。
萧衍气得满脸通红,怒道:“德施,你不用再劝了。来人,将这逆子押入天牢,待我过两日亲自审问。”
宫人行了个礼,说了声“得罪”,便将萧纶带了下去。太子萧统想要再劝,却被萧纶狠狠地瞪了一眼。
萧纶被带走后,萧统跪在台阶之下,道:“父皇,六真他还小,不懂什么,好好说教便是,犯不着如此生气。”
萧衍转过身来,道:“你知道你六弟在南徐州干了什么?他强抢民资,侮辱朝廷命官,杀人,甚至侮辱他父亲我!德施,父皇知你爱护幼弟宅心仁厚,但你如此妇人之仁,如何担当得起一国之君的重任!”
萧衍的话如雷鸣一般,萧统浑身一颤,连忙伏地道:“父皇,孩儿知错。只是,……希望您能给六弟一个机会。他年幼便离开宫廷,缺乏管教,前些日子又被妖孽所惑,才……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哼,妖孽作祟。六真这孩子从小便肆意妄为行为乖戾,说起来……为父也有责任,是为父忙于国事,疏于管教了……”
萧统见父亲有所软化,连忙道:“父亲,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