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寻到大门口,果然见到鸳儿坐在台阶上。她走过去,低声说道。
鸳儿抬起头,晴朗的夜空下女孩子脸上的担忧之色一览无余。她回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碧落,眼睛里流露出委屈。
“……爷他又不回了么?”
碧落心中叹息,面上微笑着对她点点头:“放心吧,明儿一早爷就回来了。你干等一夜,反倒容易着凉。走吧。”
“可今儿是二十九,家家吃饺子。明天就是除夕了,大过年的爷却不回来……”
“爷又不是一天两天如此,况且咱们做奴才的怎能过问。”拉起鸳儿,碧落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朱门,胸中抑郁难纾。
自那次劫难过后,七皇子李明渊性情大变。原本温润如玉、恭谦从容的性子已渐渐消失,尤其是封王之后,成了一个好fēng_liú、喜风月,每晚必流连于烟花巷勾栏院的纨绔子弟。
偌大的亲王府中,人丁冷淡,在寒冷的夜晚中更显萧瑟。而它的主人,此时正倒在某处温柔乡中,今朝有酒今朝醉,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
铺着华美桌布的圆桌上,七倒八歪尽是空了的酒壶。饶是喝了如此多的酒,饮者仍在往杯中蓄酒。他削瘦苍白的脸上微微沁着酡红,一双眼睛清明无比。
“公子,您来这儿半天功夫,酒倒是喝了不计其数,却不肯正眼看奴家一眼。”sū_xiōng半抹的红妆女子倚到他身边,媚眼如丝的睨着自己的恩客,娇柔轻嗔,“莫非奴家的脸不堪入目到如此地步,公子宁可喝尽咱们春园的酒也不愿看奴家一眼?”
少年闻言总算稍稍放下举下酒杯的手,然后低头看着半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子,粲然一笑:“你要不要来点?”
他蓦然绽放的笑容在满室酒香中如同昙花一现,美到了似真似幻的境界。
女子呆愣住,一时间竟然忘了作何反应。
“你不喝吗,那就给我唱首歌吧。”少年支着额头想了一下,“唱个吴侬软语江南小调。”
“奴家了然。”女子回过神,巧笑妍兮。
“红衣何在?王某求见!”
女子正欲起调歌唱,忽闻外面响起一个粗鲁的男人声音。
“王公子稍安勿躁,红衣有客了,您挑别的姑娘伺候可好?”
老鸨讨好的笑声随即而至。
“少废话,爷今儿就奔着红衣来的。”男子拂袖,颇是不耐,“放着银子不赚,你这老鸨岂非不知好歹?!”
“王公子哪里的话,并不是奴家不做您的生意,实是红衣正在接客,无法再来伺候您呐。”老鸨慌忙解释。
“爷管你那么多鸟事!你不把人交出来,爷自己去找!”
少年听了几句觉得无趣,端起酒杯欲饮,却见身边女子面露忧色。他试探问道:“你便是红衣?”
女子一怔,拿帕子挥了一下少年:“公子来了许久连奴家的芳名都不知,真叫奴家伤心。”
外面男人的叫声临近,想是人已走上楼来。
少年淡淡一笑:“你若不便,就去伺候那位姓王的公子吧。”
“奴家不想伺候别人,”红衣秋水般的双眸里盛满深情,娇红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洁白的领口,“奴家想陪着公子。”
“好,那我便去叫他住嘴。”少年扶住她的肩膀,拍案而起。
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房门口,听着男人声音到了门外就推开了门。
“这位兄台,红衣姑娘被我包下了。还请兄台给个面子,另觅红颜吧。”
那姓王的男子见眼前这位懒洋洋靠着门框边的少年,原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糟糕,怒骂道:“放你老子的屁!不想挨打就乖乖把红衣送出来,否则爷叫你有去无回!”
少年还是懒散的模样,在对方一番耍狠宣言之后慢慢换了另一条腿屈着:“你可以试试看。”
他的态度落在男子眼里无异于挑衅,于是男子一阵磨牙后挥手一招:“给爷上!”
眨眼间男子身后钻出三个面露凶相的家丁,捏着“喀喀”作响的指骨朝李仲云围过来。
“呦,三打一你们以多欺少,”少年挺苦恼的皱了下眉,嘴角倒是勾起笑容,“忒不厚道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若是怕了就跪下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男子站在家丁身后,气焰嚣张地说。
少年低低笑着摇摇头,突然当胸一脚踹开自己正面的一人,接着手扶住门框,飞身又踹倒了另一人!
“哎呀!快来人,这儿动起手来啦!”老鸨一嗓子尖叫起来,立刻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
第一个被踹倒的人始料未及,仰面跌倒,不想自己身后就是主子爷。只听一声惨叫,两个人狼狈地沿着后面的楼梯滚了下去。
第二个被踹的人已有防备,所以横起手臂挡住少年的攻击后出拳击向他的小腹。少年拧身躲过,一个翻飞抓着此人肩膀在着地的瞬间将他背摔在地。
剩下一人趁着少年无暇顾及自己,矮身偷袭,横腿扫过去。少年躲避不及,在跌倒之际堪堪抓住楼梯扶手,却又迎来两个人的攻击。他仰头避过一拳,肋骨处却不慎挨了一脚,钻心的疼痛让他手一松,和刚才的人一样狼狈地跌落到了楼下……
小顺一如既往在大清早就起来打扫院落。他提着扫帚想要先把府门口打扫干净,哪知一开门一个人便软绵绵地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