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兄友弟恭一来一回喝了三杯下肚。喜宴开始,整个厅里,院里都是闹哄哄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只有南宫夜,他坐在位置上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他自称千杯不醉,几坛几坛的喝都灌不醉他,可现在他却觉得头晕。
南宫莫惜还在周旋,嘴角带笑,可眼底充满了疲惫。
这个场面直到夜了才得到控制。官员们们纷纷退去,府里的人收拾残局。这婚结的可真够累的。南宫莫惜终于不再笑了,他沉下脸色,转过身来,却见着南宫夜举着酒杯望着自己。
南宫夜说:“三哥,敬你一杯。”
南宫莫惜微微一笑,从桌上拿着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酒,“十七弟该回了。”
南宫夜仰头喝下杯中物,将酒杯放在桌上,脚下踉跄走了两步,被赵信一把扶住。他推开赵信,晃了两晃站住了。他走到南宫莫惜面前,“三哥放心,我这就走。”南宫夜一笑,有些苦涩:“我这就回去,回封地。”
南宫莫惜点点头,让人从自己身边擦过,两人肩膀相撞,谁都没有躲开。
走了几步,南宫夜回头看:“三哥,我走了。”
“好。”
南宫莫惜憋的双目通红,楚生收拾厅里出来就见得他那模样,心知不好可又不敢妄动。就见得南宫夜苦笑着点头,转身走了。老管事问了一句吴王爷慢走,那人便一步一步的往外去。
南宫莫惜双拳紧握,站着没动,背脊挺直,丝毫不见松动。些许过了些时间,他觉着南宫夜已经走远,便转身叫了一声十七。楚生怕他之后要说出不得了的话,跟着大叫一声:“王爷!”竟是盖过了南宫莫惜的声音。
“三哥想对我说什么?”
那人居然还没走,他也听到了南宫莫惜的叫唤。
“没什么,本王想嘱咐你一路当心。”
楚生安下心来,见得南宫夜神色一暗:“多谢三哥。三哥记着,十七有十七的不得已,但那都是不重要的。因为对十七而言,三哥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南宫莫惜心底一惊,终究说不出什么来。南宫夜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觉得眼下并不合适,他张了张嘴又闭上,转头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王爷,王妃等着您呢。”楚生提点一句,南宫莫惜转头看他。
“你知道了,是不是?”
楚生退开一步,点了头,“王爷,大局为重。”
“本王就是太顾念大局了。”
“那也是为吴王殿下好。”
“为他好?”南宫莫惜细细回味十七最后的那句话,只怕是他放不下,他们都放不下的。“可能逼他如此的人,正是本王。”
说到底,他们两个,谁又对得起谁?
“王爷曾说,他于王爷有利。”
“所以说,逼他如此的是本王啊。”
或许,是他更对不起南宫夜吧。至少在南宫莫惜看来,南宫夜一片赤子心对他是极好的,是真心的。而他自己,却总是带着算计的去做,或许他也是出于真心,只可惜便是真心也知道怎么做才最好。
这样真的是真心吗?
南宫莫惜走到花想容门口,他想,南宫夜为了他欺辱表姐,说到底又何尝不是他从后推动的呢。这事情,究竟怪谁?便是连花想容自己可能也并非是全然无辜。
他们三人,一场困局。如今成死结,只有一人退。
退之前,退之后,南宫夜都于南宫莫惜有利。
这样想着,就觉得这一生都注定悲哀。南宫莫惜重重锤墙,隔着门望着房内人,那人盖着红头巾,穿着大红喜服,那张脸上是绝色容颜。那人与他兴趣相当,志趣相投,便是连手段心思都是那样的合得来。可终究不是心上人。
南宫莫惜想,南宫夜又有什么好呢?天真、直接、厌学甚至不通风雅,除却天生的贵人命,还剩下什么?也许就剩下那颗心了。
偏也就让南宫莫惜看上了那颗心。
说到底,皇家侯门朝堂之上,缺的也就是那颗心。
南宫莫惜在门口停了许久,收敛心神才入了房内。柳儿笑着点点了,退了出去。他坐在桌旁边,对着那满身红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