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成珏谢过大夫,嘱咐年轻小厮去煎药,自己打了盆凉水拿了块干净厚实的毛巾给千繁覆额头。
千繁发着烧倒是不闹,就昏昏沉沉的像是睡着了,偶尔又哼哼几句,让侯成珏看着不禁弯起嘴角。
一直到过了酉时,千繁的烧菜退下,那小厮过来报说药煎好了,问什么时候端来。
侯成珏见千繁好不容易睡得安稳,想了想还是让那小厮先把药温着,顺便问了对方名字。
那小厮说自己叫福生,是府里的二等奴才,不过专管出行这块,昨天见管家晕了过去才自作主张逾了矩。
“干的不错,是个忠心的。不过到底坏了规矩,改领的罚自己去领了,我跟从一提几句,若是他愿意,你日后就在从一身前当值吧。”
福生欢欢喜喜的应了,温好药马上去了罚堂,没多久就一瘸一拐的在门外跪下磕了个头说:“小的谢候将军赏识!”
侯成珏捏了捏鼻梁,让人休息去,自己则陪在千繁床边。
第二日一早,千繁睁开眼感觉眼睛酸涩的厉害,连眨了好几下才觉得好受点。
察觉到身边有人,回头就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千繁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就往外推。
“离远点,看着糟心。”
侯成珏:“……”竹马一大早起来就说看着我靠近的脸糟心怎么破!
“咳咳!”侯成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浑身骨头噼里啪啦响了一阵,舒坦的喟叹了一句,然后将千繁扶起来坐着,“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骨头都酥了吧?”
“没有。”千繁面无表情的回了句,盯着人道,“不过我肚子饿了。”
侯成珏抽抽眼角,这时门被敲响了,福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候将军,少爷醒了吗?我熬了肉粥,药也重新煎好了。”
“药?”千繁哼了句,脸上露出一丝嫌恶。之前养伤的半个月他可没少喝药,难喝的要命。
“你着了凉,自然是要喝药的。”侯成珏好脾气的劝到。
千繁直接把袖子一撸手,露出纤细的手腕,“把大夫叫来再把把脉,之前肯定是看错了。”
侯成珏眼角又抽了抽,把人袖子放下了塞进,“行行行,咱先吃粥,吃完再说药的时。”
将房间留给千繁,侯成珏回了自己的房间。守了一晚上,他也得洗漱一下。
洗漱完毕,吃了粥之后千繁还感觉饿,福生机灵的将药端来,一脸谄媚,“少爷喝这个,也能饱肚子。”
千繁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药,木着脸瞪着对方福生,“你是认真的?”
“比真金还真!”福生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手里的药端得稳稳的,一丝波纹都没起。
“噗嗤。”在一旁的侯成珏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拿过药碗直接塞进千繁怀里,“人家都那么认真了,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千繁端着药碗的手晃了晃。
“看,都没力气端着了,还说没病。”侯成珏哪能不知道千繁的小心思,一只手撑起脑袋说,“不过摔了也没事,厨房煎了许多,总能凑够一碗,对吧?”侯成珏朝福生挑了挑眉。
“对的!”福生特别上道的接了话。
“啧,一听就是假的。”千繁撇撇嘴,却还是仰着头咕噜咕噜把药喝完了。之前都喝了那么久了,也不怕再多一碗。
“你是叫……福生是吧?管家伤的有点重,你就多辛苦下,府里的事多管着点。”放下药碗,千繁吃了颗侯成珏递过来的桂花糕,对候在一边的福生道。
一听这话,福生立马跪下谢恩。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让他代替管家了吗!
虽然没说明白,但只要自己在管家伤着的时间里表现好了,让少爷用的顺手了,以后这差事还不是实打实的只能在自己手里?
吃了饭后,两人在花园散步消食。
千繁身子还很虚,没多久就不愿走了,两人就在湖边草地上坐下来。
看着湖水里四五只鸭子游来游去,侯成珏笑了笑,忽然道:“从一,还记得你小时候看见一对鸭子在洑水,硬是要下去捉吗?”
千繁摇摇头,原身的记忆,他这次可没看到。
“那时候你才五岁,又不会水,就求着我给你抓来。我说,可以啊,把你的糖葫芦给我我就给你抓,你不干,我一直逗着你答应。”
“最后呢,你生气了直接拿糖葫芦去砸鸭子,还没砸到,反倒是把两只鸭子都给惊跑了,然后你就哭了。”
侯成珏哈哈笑了两句,忽然哭丧了脸。
“然后就把花伯父和我老子给招来了,害我结结实实被我老子揍了一顿。”
千繁:“……”
“哎,说话呀。”侯成珏碰碰千繁,“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坏孩子就得揍到听话。”千繁木着脸瞪人。
侯成珏:“……”
一阵风吹过,鸭子一声接一声嘎嘎叫着。
侯成珏直接躺下去,双手枕在脑后。
“真想一直留在小时候啊。”
“时间流逝不停,轮回倒转不灭。”
“是啊,时间流逝不停,轮回倒转不灭,再也回不去了。”
“嗯,……回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