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但那也是我找了不少年,仍旧找不到的东西。」他懂,所以他接受这个告别。
「嗯。我们在彼此身上得不到最後的归处,那就结束吧。」曾经自以为找到过,不过也没能守住。余子谦默默地想。
那之後,他专心课业,考上了北部的大学,离开家里到外地生活,认识了新朋友、找到了新工作,只是不再泡夜店、也不再谈恋爱。
余子谦觉得他应该是被诅咒了,不知是谁说过的鬼话「最初也最美」,害得他几乎什麽对象都试过了,却偏偏忘不了最初也最单纯的那一味。
☆、情人结 03
生命总是充满未必美丽的意外,好比昨天。
余子谦正在打工的餐厅门外偷打呵欠,边想著还有多久才能下班,迎面走来一位衣著笔挺看似潇洒有为的男士,虽然号称心如止水,欣赏好菜的本能倒也还是有的。於是他目光顺著那剪裁合宜的西装往上移,越过整齐的领口与端正的下巴,看见一张挺入眼的五官,他打到一半的呵欠瞬间止住。
这可不是自己的第二任男友吗?
男人礼貌打了招呼,说声你变了不少。
「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那张成熟的脸孔这麽关心地问著。
「没有,我也没有再找了。」余子谦还是笑笑。
「我倒是找到了。」他亮出皮夹里新婚妻子的照片。
同性恋结婚不是什麽令人意外的事,屈服现实步入婚姻的例子社会上屡见不鲜,余子谦意外的是对方的态度,那看似别无所求的笑容真诚无比,差点没把他闪瞎。
「其实你离开之後,我也有好好检讨。不止对你,我连对自己都不够认真,凭什麽能遇到认真於我的人?」不若余子谦的虚应而敷衍,男人的笑发自内心。「子谦,感情是互相的,当年我的无心多少有点起因於你的不够执著……这不是翻旧帐,只是想告诉你,这有可能会是幸福离开你的原因。」
男人离开了,走之前还拍拍他的背,要他好好找个人过日子。
余子谦想起展克翔离开时的表情。
「反正你根本不在乎我吧?」那是种令他费解的不舍、复杂与悲伤交错的视线。
心情瞬间低落起来,余子谦下班的路上点著菸,一根接一根燃烧肺脏的使用年限。积了几年用忙碌逃避去掩埋的寂寞破土而出,涌上胸口,他终於忍受不了,再度重返睽违许久的夜店,试图找个陌生的体温暂时填补那装不满的空洞。
只是这一次并非在陌生人怀里醒来,趴在他身上的,是他小小心灵曾经认定,最初最渴望的归处。
「你也到了台北?」回答了对方的问候,余子谦随口反问。
(下一句话最好别也是我结婚了……)余子谦在心里翻白眼,他默默怀疑,年少轻狂时的所有烂帐都集体约好杀上台北找他放闪光来了。
展克翔抓抓头发,表情有点近似害羞的尴尬。
「嗯,来几年了,本来是和小惠一起来的……」
余子谦点了点头,暗自惊悚。
他知道小惠是展克翔的女友,也是当初展克翔和自己分手的理由,虽然说高中生情侣上了大学还没分手的不多,不过都一起上台北了,倒不是全无结婚的可能性。
反正现在说什麽都吓不倒我了。余子谦想。
余子谦没打算问展克翔为什麽还上同志酒吧,这不是他有权利知道的事情,但展克翔已经自己开了口。
「其实到台北没多久我们就分手了。原本想回去,但我上班的地方刚好缺人手、加薪不少,乾脆就留下来了。」
「这样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近况,说些国中时老师同学谁还在教书谁又考上了哪里,最近和哪个老朋友还有联络。彷佛是种默契,对於高中时期彼此的生活,都没有人提起。
直到余子谦吸光杯里的最後一滴饮料、展克翔也喀完手上的鸡腿堡。似乎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再下去也只是尴尬的延续,余子谦起身收拾桌面,暗示著是该离开了。
把餐巾和空纸杯全丢进垃圾桶,桌上只剩两只点套餐时赠送的粉红猫娃娃吊饰,余子谦有些尴尬地望著展克翔,两人似乎都早过了会收集赠品的年纪。
「你要吗?不然就送给隔壁桌的小孩好了。」
原以为展克翔不会发表意见,却见他伸手拿起其中一个吊饰,只拿了一个。
「你有在收集?那就一起带走吧!」
「我没收集这一季的款式,但这只还挺可爱的。」展克翔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和记忆中的,已有了些差距。
「啥?」余子谦对这没头没尾的回答挑起一边眉。
拿起另个无辜脸的吊饰塞进余子谦手里,展克翔说:「还是一人一只吧!」
余子谦愣了会,默默把吊饰收进口袋里。
他们在速食店门口道别,展克翔得回酒吧附近找他的机车,余子谦则散著步往捷运站方向走去,想摸摸口袋里还有没有零钱,却摸到了刚塞进去的粉红猫吊饰。
从前两人在速食店抄作业顺便偷约会时,展克翔总会先选走一个套餐的赠品,再要他收下另一个。余子谦还记得,那阵子自己房里摆满了各式塑胶卡、小模型、吊饰、玩偶,展克翔很喜欢那些小玩具,但若说要都给他,他又总是坚持一人拿一个。
小玩具的堆积持续到高中,两人考上不同校、不再一起读书後。虽然数量没再增加,但余子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