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你啊,”黔竹翻了个大大白眼,“什么事不都是这样的吗,不会走捷径的人就是活该要吃亏。”
曲丛顾想了想,没说话。
黔竹看了他一眼,悄声问:“喂,你肯定有钱吧,能不能借我一点?”
窗棂边传来了一声响动,草古回来了。
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黔竹多半听说了草古的事情,眼神来回地往它的身上扫。
草古自然地走到了曲丛顾的脚边,他往后坐了坐,腾出了个位置,草古便跳上了他的膝头,拿舌头舔了舔他。
曲丛顾笑着问它:“你去哪了啊。”
“我看这山上一定有一只母狼,天天引着你不着家。”
草古喉咙里哼出了几声,酷酷地不屑。
黔竹略拘谨地道:“这——便是迢度师兄的法器吗?”
曲丛顾点头:“是啊,它叫草古。”
黔竹道:“它——能听得懂人话?”
“能,”曲丛顾道,“哥哥说它还可以说话呢,只是它自己不喜欢说吧。”
黔竹吓了一跳:“它还会说话?我的妈呀。”
曲丛顾也道:“我也没有听过呢,这只懒狼。”
黔竹看他这样说这个大名鼎鼎的法器,感觉心惊肉跳,结果草古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窝在他腿上,闭上眼小憩了。
一时间心情复杂。
屋子里便有一会儿的安静。
黔竹忽然开口道:“我说你啊,多大的人了,还‘哥哥’、‘哥哥’的叫,恶不恶心啊。”
曲丛顾让他说得一愣,半晌道:“怎……么了呢。”
黔竹道:“你真是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我们村里,八岁的小童都不这么叫了。”
曲丛顾嘴张了张,本不想说什么,可还是喃喃反驳道:“可是,先生就是这样教的啊,我从小便这样叫哥、他……”
黔竹不屑道:“算了,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吧,反正我是不会像你这样活着的。”
曲丛顾虽然向来不与人争吵,但心里也不大高兴,所以不再接话,低头去摸草古身上的毛。
草古睁开一只眼,森绿的眼神没什么感情,随意地扫了扫黔竹。
黔竹站起身来,硬生生地道:“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曲丛顾的反应,转身离去。
这一日朱决云好像很忙,应该是在修炼吧,反正是没来小院。
夜里的时候刮起了风,窗子来回拍打,发出巨响,曲丛顾做了一个梦。
说不好是不是噩梦。
有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丰满的胸部被勉强塞在衣料中,一张脸不算非常美,可也很有韵味,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穿着一身雪白的寿衣。
他与这个女人坐在一片水上,桌椅摆在水波中,两人面对面而坐。
曲丛顾一抬手,发现自己也穿着一身寿衣。
女人开口,声音娇柔:“我可是找了你好久。”
曲丛顾听见自己问:“你找我做什么?”
女人却拿手去点他的额头:“原来是那死秃驴给你点了这么一个东西,怪不得我找不到。”
女人的手冰凉,像腊月里的冰棱子。
曲丛顾的身子不自主地抖了一下,身下的水波泛起一阵阵涟漪。
女人道:“你看你占尽了这命数的便宜,对旁人就有些太过不公了。”
说着她的手指随意一划,拿修剪的尖尖的指甲擦过他的脸颊,几乎是同时,曲丛顾感到一阵剧痛从脸上传来,他不可置信的看见自己的脸上烧了起来,火光紧接着便蔓延了他的全身。
这场噩梦在草古的撕咬中结束,他喘着粗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警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将衣背都湿透了。
然后才发现手腕很疼,草古拿牙咬出了一串深深的牙印。
曲丛顾抱过了草古,翻了个身。
这一夜也不敢再睡了,紧紧地抱着草古来汲取些暖和气儿,然而他正是嗜睡的年纪,寅时左右,太阳将出未出,他还是迷瞪过去了。
睡着觉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曲丛顾猛地睁开眼,看见了朱决云坐在床边。
“发烧了。”朱决云这样说,没什么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曲丛顾一张嘴,感觉嗓子有点干。
朱决云从未照顾过人,当然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以为他想坐起来,便伸手去扶起来。
曲丛顾嗓音有些沙哑:“我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