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他情急之下的一拳是何等威力,王怜花被拳风扫过,闷哼一声,身子一晃,显然是受了内伤。
熊猫儿怒吼道:“原来又是这恶贼一伙儿的。”扬手又是一拳,却“啪”的一声,正击在迎面抛过来的一个搪瓷水杯上,水杯化作一堆碎片,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一人沉声道:“你看仔细了再打。”
熊猫儿哪里会听:“这厮就不安好心……”却见到王怜花左肩顶住沈浪的身体,一只手掌贴在沈浪背心,又一拳生生停在半空:“你……这……”
那角落里的人又道:“既然是金无望的朋友,就一个都不能死在我这里。”
熊猫儿突然反应过来,一把将叫嚷着扑向王怜花的朱七七拉住。朱七七拳打脚踢,叫道:“你拉我干什么?你放开,你是沈浪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看着沈浪被他害死?你放开我。”
王怜花吐出一口血,收回手掌,冷冷道:“你若肯省一口水给他先喝,他也不至于脱力至此。”
朱七七一愣:“我?你说他只是脱力?”
“只是脱力?”王怜花讽然一笑,“你不妨试试,在这大漠里,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他醒来。”说着作势将沈浪往朱七七身上推去。
朱七七哪里扶得住沈浪倒下来的身子,大骇颤声道:“他怎么了?你不是说他只是脱力么?
王怜花却笑得嘲讽:“你还真以为他是铁打的?”沈浪一心为人,极少为自己考虑,久而久之,又有谁会去想他也是血肉之躯。
朱七七道:“你会救他?”
王怜花瞥了熊猫儿一眼,口气轻飘:“可有人却想要我的命。”
朱七七立刻抓住熊猫儿的手,柔声道:“大哥,好大哥,就算他从前对你无礼,你瞧在我的面上,不要和他计较好不好,你让他救沈浪好不好?”
熊猫儿狠狠跺脚道:“怎么变成我不让救沈浪了?七七你别信他,他定是再打什么鬼主意要挟你。”
朱七七急道:“可是,沈浪万一真有事呢?只要沈浪没事,我……我……”
王怜花轻笑一声,扶着沈浪身子的手不动声色的一翻,将两根牛毛般的细针拈出。神仙一日醉的药性,快活王和云梦仙子一死,天下自然只有他一人能解。只不过,就算他不解,一日之后,沈浪也能自己醒来,这两人,也确实好骗得很。
他不再理睬,看好大堂后面的客房,往沈浪身下一托,将他横抱起送进客房。
熊猫儿还想阻拦,被朱七七死死扯住衣襟,只能又跺了跺脚,甩开手,瞪了那从角落里出来的店家一眼,喝道:“看什么看,拿酒来,随你多少钱,账都记在那小子头上。”
客房内,躺在床上的清俊男子闭着眼,嘴角微弯,仿佛这一副笑脸他连昏迷都要戴在脸上。
王怜花嘴角尚有血渍,将原本二月樱红般的唇更染的艳丽无常,平日里总是含讽带嘲的眸子此刻却有些怔忪。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子是在沁阳城外的雪地鬼窟外。那时江湖又传宝藏之言,引得无数武林人士争相奔赴。这和十多年前的黄山无敌和尚藏宝如出一辙的传言,别人不知道,又怎么瞒得了当年和快活王一同密谋此事的云梦仙子,快活王要故技重施,云梦仙子却正愁没机会报仇,于是他奉母命去从中寻机将这些武林人士收为己用,去对付快活王。
金无望螳螂捕蝉,他黄雀在后,一步步细心的谋算,却尽数被这清朗浅笑的男子料中,叫他心中如何不气。
无论是金不换的要挟挑拨,还是仁义庄那些蠢货的肆意诬蔑,他都只一笑而已。叫他不禁好奇,这一笑之后又是什么模样。
他和他有着不相上下的智慧,只是他步步算计,他却不屑谋算,他行事由心,他却隐忍克己。
他王怜花看尽fēng_liú,偏偏被这个和他截然相反到另一个极端的人,吸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不知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嫉恨,还是棋逢对手的畅快,他的心思,从一开始针对快活王,慢慢的变了质。本来还存着逗引的女子,忽然有了势在必得之心。
他的心里眼里,怎么能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