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杨飞跑了很久,跑到没力气跑了才停了下来。看了看路,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出村,都到隔壁村来了。跑了这些时候,心坎也好过了些,没那么疼了,转身想回去。却突然看见人群都往前面的河边跑去。
本不想关心这些事,但觉得奇怪,随手就抓了一个人来问:"大叔,这人怎么都往那边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要打死人啦。"这句关乎人命的话,那大叔却是一脸得意地说出来,更让杨飞感到纳闷。
杨飞皱着眉头,"大叔,做什么打死人你都笑得这么开心?"
"你那是不知道,要打死的,那是个邪物,害人的邪物,打死好,打死了才不会扰人清宁!得让阎王去收他!"
这大叔说话也不说重点,听得杨飞更是二章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什么人?什么邪物?"
"哎!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甭拉着我了。"说完,那大叔便甩开杨飞的手,自个跑了,像是怕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一样。
杨飞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跑了过去。
只见前面围了一群人,老老少少,都在叫着"好"、"打死他,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害人的东西,死了最好"......
杨飞挤了进去,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身体里头的血"噔"的一下,立刻就冷了下来。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杨飞打死都不会过来看这个热闹。
可是杨飞已经看到了,而且老天也不会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所以杨飞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看着那个被几个拿着棍子的汉子打得鲜血直流,趴在地上不停哆嗦的少年。
那个少年看起来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大,脸被血糊了,看不清样子。只是从肩背上看得出他很是瘦弱。
一身衣服被扯了个烂,露出里面骇人的伤口。头发也像被人拿剪子胡乱剪过,散乱地披着。全身鲜血淋淋,两只脚不自然地哆嗦着,一颤一颤的,像是被人打断了。后头一路都是血迹,直顺顺的,一看便知道是一路拖着少年过来的。
其中一个汉子,拿了棍子就走过去,对着少年又是一顿狠打。
少年凄厉的惨叫声一下一下地钻进杨飞的耳朵里,听得杨飞自己也哆嗦了起来。杨飞喘着气,看着那些打人的汉子和那些不停地叫好的村民,再看看那个就快被打死的少年,觉得这些人都疯了,全都疯了!
杨飞平时虽然爱做些欺负人的事,但那也是无伤大雅的小恶。可是这些人,他们在干嘛?他们在杀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劝阻,反而都在叫好?不是疯了,是什么?
杨飞脑子一热,就冲上前,夺去了汉子手上的棍子,指着人群,"你们这群疯子!疯子!他都快被打死了!我要报官,我要报官抓你们!"
"哪来的野孩子!多管闲事!"那汉子把杨飞手上的棍子抢了回来,一把将他推入人群,怒骂着。随即又去毒打那个少年。
杨飞被这么一推,险些就跌下去,幸好身后几个村民给扶着,才不至于摔下去,只是肩膀被推得有些疼。
"你哪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那是在除孽障呢,你一个孩子,凑什么热闹?"一个大妈把杨飞扶正后,就开口训斥。
杨飞瞪着眼睛,指着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除什么孽障?根本就是在杀人,那人犯了什么事?都快就你们活活打死了!"
"这贱种死了才好,活着就是要坏人姻缘,离人妻子。好好的一个男人,偏生要当个女人,在男人身下叫唤。不知羞耻。"说着,那大妈竟对着少年吐了口痰。其他人见了,也争相效仿,有些人甚至拿了石块扔。
有个姑娘家听了大妈的话,拿着帕子捂着嘴,笑了笑,说:"不知道能不能生出个娃来。"
"生啥娃啊,连屁都生不出来一个。这种人啊,就是妖孽,邪物,天生鬼魅化的,要烧死,烧成灰才行。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钩舌头,炸油锅。来生也甭想做人了,只能做猪做牛。"
"大娘,你说这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喜欢男人啊?"
"有病吧。"
"那男人怎么也爱抱这些硬邦邦的男人啊。"
"鬼知道,肯定有那狐媚的妖术,迷了人心智。我说这柳生也倒霉,离了家一趟,就惹了这么个东西回来,作孽啊。"
那两个女人就这么聊了开来,而一旁的杨飞手脚早冷得跟冰一样。什么妖孽啊,地狱啊,油锅啊......这些都在杨飞脑子里转着,转得生疼,转得杨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感觉就像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透不过气,就快就掐死了。
你说这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喜欢男人啊?怎么就喜欢男人啊?
地上那个少年听了那两个女人的话,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满脸是泪,掺和着鲜血。
"我十三岁让人拐卖到妓院里当兔爷,千般折磨,万般凌辱,被打死打活,才存得这些银两。我当你是个好人,全给了你,赎了身跟你走,做奴做马也都认了。谁知道你家中竟有妻子。我要走,你却死活不让我离开。如今让人知道了,却说是我千万般勾引你!让得这些人活活要将我打死!你却躲在人堆里看热闹,好你个柳生啊......我告诉你!我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钩舌头,炸油锅。我也要到阎王跟前告发你!告发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那少年乱着发,扭着头,扫了人群一眼,发红的眼睛里满满的泪,还有满满的恨意。就像那地府里的恶鬼,怨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