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白衣公子微喘着清醒了过来,星旧忙不迭地扶住他羸弱的身体:“陛……公子,您没事吧?”白衣公子闭了闭眼,轻轻摇了摇头。
星旧一时心急脱口而出的那个“陛”字,仿佛是一枚□□,突然在罹天烬心中又激起了千尺巨浪。绝望的死寂中,陡然燃起一簇火光。
瞬移!罹天烬眨眼间已薅住星旧衣领,把人顶到了墙上。
“你叫他什么?!他到底是谁?!”罹天烬恶狠狠地问道,那神情直是□□裸的威胁。
“……”星旧惊怒犹在,惊吓又至。饶是他足智多谋,这情急之下竟也找不出半句应对之辞,一时间僵持在那里。
“在下……姓碧……名绾青……不过区区一介凡人乐师……”白衣公子兀自捂着胸口,手腕上赫然青紫一片,轻喘着断断续续说道。又调息了片刻,他才继续说道:“近日……偶染小恙盘桓于梦主别院。方才一时不察,失足坠楼,幸得尊神搭救,救命之恩铭感五内。只是不知在下哪里冒犯了尊神,竟令尊神大动肝火……”
“碧绾青?”罹天烬蹙眉一挑,喃喃复述道,手上力道不由得松了些。
星旧趁机挣脱桎梏,整了整凌乱衣襟,走到碧绾青身侧,一派守护之态。他也不回头看罹天烬,只是面沉似水说道:“殿下深夜到访,论理,人来客至,本该尽些地主之谊。只是,殿下不入正门,不经通报,非请自入,专走‘捷径’,实非正人君子所为。但是,今日若非有殿下在,绾青公子险致重伤。绾青公子乃我族贵人。他的恩人合该也是我族恩人。只是您方才出手过重,绾青公子本就质虚体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合族上下也定不会袖手旁观!目下夜色已深,寒舍不便留客,请吧!”
“我只问你,他在哪?”罹天烬也没有回头,整个人隐在暗影之中,毫不理会星旧逐客之意,闷声闷气问出了这么一句。这句话虽突兀,但在场的两个人都听懂了。
沉吟了片刻,星旧低头看看碧绾青,见他神色淡淡,毫无触动,便转身看向罹天烬,叹息一声说道:“殿下若是在问神皇陛下……岂非明知故问?”
“那墓不过是个衣冠冢,一个人影都没有!你我都清楚,他没有死!”罹天烬倏而转身,眼神实质性地紧紧扎在星旧脸上,沉声说道,“一叶竹笛不停的响,他是想告诉我他还活着吧!如今我自由了,他为何还要躲着我!他究竟在哪里?”
罹天烬与星旧对峙,碧绾青却似乎事不关己,无动于衷,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只是隐在月白长衫下的拳头却缓缓攥紧了。
“神皇陵寝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殿下是过于思念神皇陛下了……民间也有传言,说是陛下尚在人间,这些无根无据的话不过是黎民百姓的心头之愿,不可当真……”星旧语气和缓了些,含着劝慰之意说道,“至于那一叶竹笛,或许是神皇陛下在天有灵护佑殿下,希望殿下一生安稳,好好过活,万不可有一差之错念……”
“他不想我死,就不该躲着我!!”罹天烬愤愤然说道。说罢他痛苦地闭上眼,生生逼退涌上双眼的酸热,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颤声吐出一口浊气,说不出得寂寥悲苦:“我从没承望他能接受我,此生只愿……”只愿陪伴左右,护他一世平安。这一句泣血之言到了嘴边,却又淤塞于心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咳咳咳……”碧绾青突然剧咳,身子撑不住似的弯了下来。星旧见状,连忙轻抚他的后背,轻声劝道:“公子,夜里风凉,还是进屋早些休息吧……”
碧绾青摆摆手以示无碍。待稍有好转,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也不抬头自说自话般说道:“相思相望不相亲……殿下之情想必有心人必珍而重之,只是缘聚缘散缘如水,道是无情却有情。有时候,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韶华易逝,不待蹉跎,殿下还是早些放下吧……”
便如这夜凉如水,这番寡淡的话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你……”罹天烬心中抽痛,哆嗦了一下,遍体生寒,凄惶无助却强作怒颜道,“他如何做想,你凭甚如此断言……”
“……”一时间,三个人都缄默下来。深夜寂寂,虫未鸣,蛙不躁,凉风卷地却扰得三个人心意难平、思绪缭乱。
突然凭空抽出一丝火焰。这星火于空中瞬间涨出一尺来高,像夜半鬼火一样透着森森之气,映红了大半个庭院。火焰中猛地跳出一张薄绢。随即火焰如同从未出现一般瞬间消散。
罹天烬伸手接住薄绢,只见上面手书:卡索已被生擒,速归,夺城。呼吸陡然一滞,心头疑云丛生,却揪紧得心慌意乱。
“梦主,深夜叨扰是我的不是,请海涵。只是,此事尚无定论,我必当再来请教,望梦主不要再躲避于我……后会有期!”罹天烬冲星旧一抱拳,深深看了一眼那月白清逸的背影,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原地未动的二人,静默了片刻,只听碧绾青凉凉说道:“梦主,圣火令都追他到此处了,想必外面又不清净了吧……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瞒我?”
“……”星旧撇开头,没有作声,拒绝吐露之意却已昭然若揭。
轻轻叹了一口气,碧绾青单手支额,闭了眼睛,语气却柔了下来:“不说也罢,寄居府上多时也该走了。明日一早我便收拾细软,外面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