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私闯民宅的不速之客,瞬移!罹天烬凌风而起,于空中一把接住那人,抱了个满怀。二人空中旋转而下,襟发招展,鹤舞凤翔。
顿时,一股初雪的清冽直沁肺腑。脑子里嗡的一声,罹天烬心神巨震,奇异的热流陡然激越,手上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死死把人箍在怀里,他瞪起眼,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人。
那人似乎并无半分惊惧,反倒有一种从容赴死的风雅。二人衣袂翩然,悄然落地,夜色婵娟。几缕青丝拂面,掩住了他的眉目。他急喘了几口,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幽幽地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四目相对的一刻,那人清雅和煦的眸中骤然掀起了飓风。千头万绪的眸色里仿佛混合着痛彻心扉的震动,惊慌失措的卑惭,似乎还有几许久别重逢的喜悦。然而,这百感交集的神色只是一晃。他下意识地避开罹天烬的灼灼视线,顿了片刻,再抬眸正视过来的时候,那善睐星眸中已静如止水,仿佛刚才的瞬息万变只是罹天烬的一念错觉。
罹天烬脑子里炸成了满天烟花,一时间风起云涌、翻江倒海。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难道这样便找到了哥哥?
罹天烬极力抑制住手中的颤抖,目不转睛地盯在怀中人的脸上,仿佛要以目光戳出几个洞来。
此人果然俊逸非常、清雅出尘。姿容影画中来,韵质凡俗不染,只一似水若兰之流眄,便叫人怦然不绝。只是他面色苍白,弱不胜衣,貌似有不足之症。
顾盼神采虽像极了卡索,却并非卡索。焦躁的渴盼陡然一落千丈,罹天烬难耐地红了眼圈,酸了鼻尖,却始终不依不饶地逡巡在那人脸上,好像非要找出点子丑寅卯来。
白衣公子似乎不愿看到对方如此心痛的模样,不由自主垂下眼帘开口道:“多谢……”甫一张嘴,声音便哑了。他定了定神,喉头轻轻滑动了一下,继续说道:“在下已然无虞,阁下可以放开……”
“你是谁?”毫不拘泥礼数,罹天烬截口打断他,质问道。那声音竟隐隐有些发颤。
“……”白衣公子似乎被问住,怔了怔,抬眸看来。
再一次四目相对,眸色依然复杂,却已经各有各的防备。瞬间的真实被厚重的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剩下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自欺欺人。
“你是谁!!”罹天烬心有不甘紧追不舍,再一次逼问道。
“……”仿佛是对一再追问的无声对抗,白衣公子缄默不语,只是目光深邃地回视着罹天烬。
半晌,眼神的对峙终于有了结果,白衣公子再一次避开罹天烬的咄咄逼人,淡淡说道:“阁下请自重……”说着,他挣了挣被箍得透不过气来的身体,想要挣脱这让人窒息的束缚。
这些许的挣扎,仿佛刺激到了罹天烬敏感的神经。下了死力般,罹天烬骤然钳住怀里的腰身,一只手死死攥住了对方挣扎的手腕。这一钳一抓,竟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味道。
瞬间,一股火辣辣的力量不分青红皂白,脱缰野马般从腕上闯入经脉。霸道的热流在內腑中横冲直撞,白衣公子微微蹙起眉头,一瞬间有些失神。
罹天烬利用幻力探入对方经脉,想要探明此人的真实身份。不管外在用了换颜术还是任何其它伪装,魂核中的神力之源是不能做假的。只要探明神力所属,任他如何狡辩,在确凿无疑的铁证面前,也不得不从实招来。虽然这种方式简单直接,然而却是极其危险的,稍一不慎便会伤及內腑,严重者甚至命丧当场。当年上古之神南冥曾多次以此法探息樱空释和罹天烬。不过上古神力之强大,自然不是常人幻力可同日而语的,所以樱空释和罹天烬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倒丝毫未有察觉。但是罹天烬如今幻力大损,这力道分寸的把握自然拿捏不稳。此举可谓莽撞之极。
竟然没有任何神力?!
罹天烬难以置信,心头骤然火起,焦躁愤怒、失望不甘纠缠成一团乱麻。不知不觉,强悍的幻力更加不知节制地探入对方心脉。
白衣公子全身抽搐了一下,额上已经遍布细汗,眼神都要散了,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线,脱力得如待宰羔羊只能任对方为所欲为。
完全没有任何神力的痕迹,这个与卡索如此神似的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
幻力越是深入,胸中越是透心凉。仿佛不愿承认一般,罹天烬摇着头,赤眸如焰,攥在对方腕上的手力量大得几乎要把对方纤细的骨头捏断,可是心头却如坠冰窟,茫然无措。
“陛……”危险的胶着间,一声轻唤从半月小门处传来。星旧大半个身子已踏入小园,骇然撞见如此一幕,脱口而出的话全部噎在了惊愕中。
“罹天烬!!放开他!!”星旧疾步而来,急吼吼的嗓音都劈了。
怀里的人被大力夺去,一道强光随即而至,罹天烬被顶出几尺才一脚撑稳。星旧把人小心翼翼放在旁边石椅上,急忙探息搭脉,气入丹田。幻愈术的光芒缓缓笼罩在白衣公子身上。
罹天烬处在原地一动未动,魂不守舍地看着星旧手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