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修长的双腿不自觉踏在了前排的椅背上,黑瞳微垂,面色凝沉了些许。
《亲爱的》《掌心的星光》,还有今天提名的这首《故事》。“男神”、“缪斯”……自从相遇以后,那个人就一直是他的灵感之源。
……却为什么,自始至终,一次也没有想到要感谢他。
那么多次颁奖典礼,每次那人都会乐呵呵端着泡面,守在电视机前由衷替他开心。看着他妆模作样,戴着微笑的面具无数次感谢制作人、工作人员、粉丝。
而最该提起的人,却被藏在角落,永远见不得光。
三年隐婚。
朱凌自以为作为一个偶像明星,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算不能陪在身边,好歹每天打电话,节日买花、生日买礼物,一次也没忘记过。
但那真的够吗?对锴哥公平吗?他那么好,为什么要被藏起来不见天日。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在那个时候就昭告天下,说我结婚了,说我早就已经被喜欢的人吃定了——反正不是一直认定粉丝们欣赏的是自己的音乐才华,而并非单单只是一张脸么?为什么不敢承认。
如果,当初能多坦荡一些该多好。
如果那样,就可以经常来片场探班,一起光明正大卿卿我我。进入良性循环,也再也不用怕寂寞,和叶氤重逢也会为了避嫌、避狗仔等而减少接触的频率,什么暧昧、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如果”。
……
“你这分明是在一次又一次挑战我最后的底线朱凌!还有脸问我生什么气,明知故问有意思吗?你根本就没忘了他!也好,你感谢他,感谢他就去找他好了,我走!不当你们两个的绊脚石行不行?”
“你别闹!”朱凌满脸无奈,拽住叶氤的手臂。
“好痛!放手,你弄疼我了!你干什么啊!黎未都发疯的时候都没想你这么粗暴!”
朱凌脑子都疼。
最近吵架,叶氤三句不离“你还没有黎未都对我好”“黎未都以前都不会这样对我”,朱凌已然从最开始的火冒三丈,麻木到现在甚至连“那你回去找他”都懒得回一句了。
是是,最近神经病行情看涨,你们都觉得他比我好,无话可说。
颁奖那天,在他说出“锴哥谢谢你”后,叶氤直接黑脸起身离席而去。各大小报纸不明原委,纷纷打上了“黑幕”“叶氤跟朱凌面和心离”或者“输不起”等标题,也算引起了一小波热议。
那天回到家,朱凌就见叶氤在打包收拾行李,掉眼泪闹离家出走。
“我哄了大半夜,真的是受不了他了。下次再要走,我不拦了,让他去找姓黎的去,随便他!”
“你知道吗?他最近简直变本加厉!前阵子闹蛀牙,让他吃糖也是‘不爱他’,不让他吃糖也是‘不爱他’,我能怎么办?”
“没事整天翻我手机,要么就是逼问我他和锴哥谁好,问我当初到底看上锴哥什么。让他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也被归纳成‘不爱他’。”
“我去拍戏累得半死,他半夜十二点给我打电话,我打了个哈欠他就说我不耐烦,然后哭闹说不知道我在跟谁鬼混。”
“最可怕的是,还跟踪我,我去锴哥学校的事他也知道!”
“现在每天跟他在一块,真的好累……”
酒吧角落一片漆黑,只有桌上“深海繁星”鸡尾酒点缀着一片璀璨的深蓝。
沈潜的美貌一半藏在黑框眼镜下,悠闲托着腮,另一只手伸出手,温柔地去摸了摸趴在桌上一脸灰心丧气的大明星的头。
收回来,修长的指尖慢慢地,转动着桌上的那杯“深海繁星”。
在x大念在职,他没事就去旁听纪老师的课。所有大学教师都习惯性带个水杯,而纪锴有一个别的老师不常有的习惯——
下课时,尤其在有同学上去问问题的时候,他会一边回答,一边下意识地转动水杯玩。
一如他现在这样的动作。
果然,朱凌盯着那手指,一瞬间看得恍惚失神。半晌,回过神来:“抱歉,我这人是不是太过分了?最近总是找你出来、给你不停地倒苦水。”
“很烦人吧?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跟谁说。我那帮哥们……怕他们笑话我。周围也只有你了解叶氤,难为你总是耐心陪着我、听我抱怨。”
“嗯,没关系的。”沈潜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狡黠。
他已经在x大暗中观察了纪老师半年,虽然模样长得没办法很像那个人,神态和一些小动作却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
就连语气的轻重缓急,也学着纪锴在听到“谢谢老师”之后回答的节奏和尾音。在靡靡的酒吧轻音乐中,朱凌缓缓被酒精侵蚀着,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迷糊着暧昧。
***
纪锴犹记当年,正哼着小曲开开心心,自以为过着平静幸福的居家人夫生活时,被野生的小妖精来敲门。
风平浪静的生活骤然化作骤雨雪暴。
本来应该崩得很惨很惨,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后怕——一个人孤零零那么多年,找到朱凌后好容易有了家,努力经营却落得一败涂地。
如果那时候没有遇到未都,没有他细心呵护,车祸后一个人躺在医院里,会不会想要干脆翻窗户跳下去。
幸而命好,那时候遇到了未都,那么温柔天天陪着他,还唱难听的歌哄他。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