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久川不明就里,摇了摇头。
“好吧。”徐宵把茶杯放下,“那我问你,如果你要逃走,或者躲到某一处藏起来,你会带什么?”
“钱。”裴久川本来想说银行卡,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蠢得可以,连忙掐断了这个念头。
上司淡淡地笑了笑,小少爷看不出来这个表情是赞扬还是嘲讽。
“你去过他家,他的卡和存折都放在家里。”徐宵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他的身上能带多少现金?”
“走得匆忙,来不及带太多现金也有可能。”裴久川难得反驳一次上司,“而且,他的身上未必没有其他的卡,走之前临时取钱也来得及。”
徐宵挑挑眉,不置可否。
“那就按照你说的。”他随便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塞到小少爷手里,“你现在取了钱,有了逃跑的资本,你要怎么跑?”
这个问题对于裴久川来说有点难,他躲躲闪闪地瞄了上司好几眼:“飞机?”
那是因为你没坐过其他远程交通工具吧,徐宵凉凉地想。
“我不是问这个。”他摆摆手,“不管是打算乘交通工具离开垚江,还是趁乱躲到市里,等风头过了再逃。总之,在市里这一段的路程,你会选择走路吗?”
裴久川一愣。
如果真的打算逃亡,那肯定不能只靠自己两条腿。
想要掩饰自己的踪迹不难,即使秦晖因为被暴揍而变得十分醒目,他也可以带个口罩围巾去搭乘计程车。在初春,顶多被人认为畏寒而已。
然而,他既没有对自己的相貌做伪装,也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他大摇大摆地,顶着那张伤痕累累的脸,走在监控摄像头之下。
“头儿,你是说,他没打算逃跑?”后知后觉的裴久川整个人都僵硬了,“可是他不见了啊?”
莫名其妙的消失,除了畏罪潜逃,还有什么可能?
“这就是为什么我跟你说,那个人准备凶器,是为了杀秦晖。”
徐宵看着他,沉声道。
“姜越出了事,秦晖不打算逃跑,为什么?”面对一头雾水的裴久川,徐宵倒推了回去,“因为他不怕对方对他下手,至少他自己认为,对方没有能力杀掉他。”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徐宵接着说:“分析报警录音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第三人和凶手之间的关系很可能极其不平等。”
他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整理着思路,分析逐渐明晰起来。
“回到录像带的问题上,那盘录像带,最有可能的假设是三个人都知情,但只有薛佳明死了。”徐宵的语速变得急促,“我一直想不明白原因,直到刚才,我发现我少想了一种可能。”
他从王之衡的抽屉里拿了三枚茶叶包出来,把它们摊在桌子上。
“我一直以为,薛佳明看的那盘录像带里,只有凶手一个人的把柄,”他把茶叶包分开,并将其中一枚推远,“但这解释不了为什么第三人安然无恙。”
“但如果,”他把另一枚茶叶包推了过去,“录像带里除了凶手之外,同时也有第三人。”
最后一枚茶叶包被徐宵轻轻地拂到地下,他的声音冷冽:“那凶手只要解决掉薛佳明就好了,因为他跟剩下那个人,是绑在一起的。”
所以,他根本不害怕对方会对自己下手。
“那......那为什么说第三人想杀秦晖?”裴久川听糊涂了,“他们不是绑在一起的吗?”
“从第三人去偷手机,让姚清报警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支配关系就结束了。”徐宵看向小少爷,“很可能,是薛佳明的死刺激了他。”
对方皱着眉,一时间很难消化这么多信息。
“所以......”半晌,裴久川挣扎着开口,“头儿你的意思是,现在他打算和秦晖鱼死网破?”
徐宵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秦晖很可能是被他骗出去的。”他轻声说,“随便什么借口,比如聊聊死掉的姜越。”
裴久川觉得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那秦晖现在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上司很坦诚,“那要看第三人有没有对他下手了。”
“他到底是谁?”小少爷有些恼火地追问。
徐宵刚想回答不清楚,手机就响了。
“孩子!”即使没开免提,王之衡的声音也格外地大,“秦晖的那个孩子是她的!”
“谁?”徐宵听出来王大胆语气里的不对劲,“孩子是谁的?”
王之衡攥着手机,手劲大得快把电话捏碎了。
“那个女孩,发现姜越的那个!叫什么一一,张一一?”
徐宵猛地站了起来。
他直接挂掉电话,拨通了曲七的号码。
“上次让你查周四不在学校的学生里,有没有一个叫张一一的?”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有。”几秒钟后,曲七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病假,有证明,一整天都没来学校。”
一旁,裴久川呆呆地站着,他听到了每一个字,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意象。
————————
秦晖感觉头很痛。
像是被重物狠狠击打过,稍稍偏头,就天旋地转。
有粘稠的液体沿着额头流到嘴里,味道尝起来很奇怪,大概是血。
他想伸手检查一下伤口有多严重,一抬手,才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住了。
眼睛上被缠了厚厚几圈布,他睁开眼,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这是哪里?
被袭击的男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