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谨的肤色很白, 因为过分苍白的肤色,在脸上的血管就更加明显。
他们两个谁都没说话。
过了片刻,廖谨道:“阁下。”
“我在听。”
廖谨把针管轻轻地放下, 他擦干净针孔上的血, 然后慢慢地说:“今天, 颜静初联系了我。”
“他知道顾教授在我们这?”
“是的。”
廖谨这样的说话态度真的很像是楚锐的下属,这样的感觉让楚锐微微皱眉。
“舅舅, ”楚锐的语气带着点恶劣的粉饰太平的笑意, “怎么说?”
“颜静初阁下说,想和我们合作。”廖谨道。
楚锐抬眼。
他不意外颜静初会找廖谨, 但是他意外廖谨会把事情坦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廖谨道:“颜静初阁下说,并不在意您留下证据,但是他需要顾教授回去, 顾教授现在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可以提供控制探索者副作用的特效药, 但是您必须对首都星发生的一切袖手旁观。”
楚锐微笑了一下, 他说:“听起来还不错, 有百利而一害。”
廖谨点了下头, 他当然知道,楚锐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件事对他有好处。
楚锐多想毁了基地廖谨很清楚。
楚锐扯开嘴唇,他开口道:“廖教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廖谨看他。
楚锐黑色的眼中仿佛拢上了一层纱,廖谨看不清楚锐的情绪。
楚锐的态度看起来很漫不经心,他淡淡地说:“他死于一场谋杀,虽然对外宣称是事故。”
“因为聂远洲和颜静初的合作被我的父亲发现了,于是他被灭口。”楚锐笑了一下,“过程很复杂,我尽量直接说结果。”
“我的父亲很爱我,他真的很爱我,这点我应该和你说过。”楚锐道:“他过世的时候我才参军,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啊,廖谨,我一直被娇惯着长大,我从一不二,因为我父亲的原因,我的同事,我的上司愿意对我保持无限的宽容,我承认这很不公平,我承认。”
“但是廖谨,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没有借用我父亲的权力和声明做过一点多余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我尽量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是楚恒的儿子,这大概是少年人的某种骄傲,有点蠢,但是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比现在的我有底线得多。”
“我听到我父亲过世的消息时我正在训练,我在靶场上,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常,因为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新兵,直到教官踹了我一脚,让我看看我面前已经降到百分之十二的命中率。”
廖谨当然知道。
因为上一次他和楚锐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楚锐的身份,所以他们低声又肆无忌惮地议论起了这位部长阁下的死因。
廖谨转头看楚锐。
楚锐拿着枪,他一直盯着靶子,一动不动,仿佛那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只有廖谨看得到,楚锐乌黑的眼中像是裂开了琉璃似的,全是细碎的光。
那是眼泪。
廖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夺过了楚锐的枪。
楚锐愣了几秒,然后他冷漠地问:“怎么了?”
气氛一瞬间有些剑拔弩张。
廖谨沉默了半天,才道:“没有子弹了。”
楚锐按着太阳x,ue。
他头疼的要命,训练营的规则是新兵在训练期间绝对不能离开训练营,无论出了什么事情。
楚恒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死?
那不只是个小小的剿匪吗?
是人为吗?
如果是人为,那么家里现在怎么样?
他自己呢?他又该怎么做?
一瞬间涌出的问题几乎要把楚锐逼疯了。
其实他应该感谢廖谨,因为此刻,他手颤的已经拿不住枪。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现在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是安全的。
廖谨把枪c-h-a回楚锐的腰间,他们离得很近,近得楚锐几乎能碰到廖谨的睫毛。
然后廖谨拿起他自己的枪,转身瞄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只不过,他把防护手套扯下来了一只。
他开枪。
咔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