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枫阵仔细想来,记忆有些糊涂,甚至连那人的声音都记不起来。
“应该是周边的流民。”
“流民?”
“附近遭了水患,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只能迁往其他地方。”
枫阵掀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野草蔓生,人烟稀少,“前方是何处?”
“东陵郡,我们现在已在缙州,过了缙州就能到桓州,不过我们不能走这条道。”
“为何?”
“水患淹了不少房屋田地,不少人落草为寇,并不安全,而且水患之后往往会有疫病,你又受了风寒,体质虚弱。”
对此,枫阵没什么异议,绕道也不过是多走一两天的事。
打了个哈欠,枫阵放下帘子,有些想睡觉。
“你可是薄郡枫蕴容?”马车外,一人大声喊道,把枫阵给惊醒了。
“不是,”颜颐道。
“那叫枫蕴容出来。”
“让开,”对于这种半路上冒出来的不明人物,颜颐一向很不客气。
“你叫枫蕴容出来,”对方也不肯让步。
枫阵听见外面的争论,探出头道,“我就是,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东陵陆舆,要向你挑战。”
挑战?枫阵很懵,这陆舆会不会弄错人了,其实他要挑战的是颜颐,他仔细观察陆舆,文士打扮,腰间佩剑,在扇月是很常见的打扮。
“怎么,你怕了?”陆舆又道。
“你要找我比什么?”枫阵觉得有些好笑,他只不过是手无缚j-i之力的世家子弟,真不知道这人怎么找上他的。
“自然是比书法。”
经陆舆这么一提醒,枫阵才想起自己还有书法这一技能,好几天没写,手都生了。
“我们赶时间,没空,”颜颐道。
“我在跟枫蕴容说话,你又是何人?”陆舆这才重新打量颜颐,看打扮,倒像是武人,应该是保护枫蕴容的护卫之类。
“这位陆兄,我们确实有事,不如改日,”枫阵解释道。
“人道你枫蕴容少年英才,颇有古人遗风,如今看来,连一个五岁小娃都比不过,”陆舆轻蔑道。
“你说谁连五岁小娃都比不过,”枫阵顿时炸了,他本就在生病中,脾气不是很好,陆舆又烦个不停。
颜颐斜眼瞧了一眼枫阵,似乎想说什么。
陆舆抢先道,“难道书榜上的名次是假的?”
书榜这两个字有些耳熟,枫阵略一思索,记起了那日在颜府狩猎,书榜这两字便是出自当时的世家子弟之口。
他们好像说他从第十四名变成了第十五名,下降了一名,当时他以为是京中子弟无聊,闹着玩的,如今听陆舆提起,倒不像是那么回事,更像是个全国文人都参与的评比。
可这评比他还没见过,那些排在他前面的人他也没听说过,至于陆舆说的话,他更是一头雾水。
陆舆说了一句伤害十分大的话,可当事人听不懂。
当事人听不懂,颜颐却是懂的,他在枫阵耳边道,“如今的十四名是一个五岁小娃。”
十四名,他现在是十五名,对方正好在他前头,而且是一个五岁小娃,枫阵脑子有些晕,“孝正兄,你刚刚说了什么,十五岁?”
“五岁,”颜颐发音标准,是薄郡通行的雅言,有没有十,枫阵听得清清楚楚。
五岁小娃能干什么?枫阵努力回想他的五岁,作为一个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孤魂野鬼,他不记得五岁时在干什么,但无非就是抓泥巴,打其他小孩,出身好一点,就是开始学算术、写字,字一般写得歪歪扭扭,勉强能认出来那种。
至于枫阵原主,只能说起步比别人高点,天赋比别人好一点,但要说五岁善书,他还没那个自信。
陆舆见枫阵一直不理会自己,怒道,“枫蕴容不过如此。”
“等等,你要如何比?”
颜颐不同意,“你风寒未退,应该好好休息。”
“往前五里有一座亭,亭前有一块碑,乃是前人所书,流传至今,因开头两字是东陵,世人便称它为东陵碑,我们便以东陵碑为评判标准,谁临帖临得像,谁便胜。”
枫阵错愕,这难道不该是各自手书一贴,然后请人来评鉴,一听事情这么麻烦,枫阵顿时不想走了。
“蕴容有病在身,你还是找书榜第十四名比试。”
陆舆面色涨红,“你们这是何意?不敢比就明说,一人答应,一人推脱,真是好气量,好气度,难道薄郡世家便是如此对待天下士人?”
“你若赢了第十四名,自然就赢了蕴容,”颜颐道。
“你这是故意找茬,谁都知道他在雪伏皇宫,我如何能见到。”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让开,”说着,颜颐拿起放在身边的剑,不让,便只能以另一套规则来行事。
“纯璇,你是颜孝正,”陆舆大惊,刚才他一直将注意放在枫阵身上,竟然没有仔细观察这人。
纯璇剑,颜颐的佩剑,如今是名剑榜第十名,和他腰间挂的装饰物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