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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场景有一丝暧昧,王医生没多想,笑着说:“你们俩感情真好。”
木枕溪眼里闪过怅然,转瞬即逝,冲王医生淡淡笑了一下。
肖瑾则再次习惯性挠了挠木枕溪的掌心,细微的痒,木枕溪没回头。
肖瑾又动,木枕溪依旧没回头,掌心包住她手指。
“那个……”王医生莫名觉得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问肖瑾,“你还记得今天是哪天吗?”
肖瑾毫不犹豫答:“2007年1月21日。”在一起的第二天,她怎么也不会忘。
王医生记录下来,接着问:“你昏迷之前在做什么?”
肖瑾对答如流:“我从家里出来,步行去电影院,遇到红灯,我就停下来等红灯……”后来的记忆她不清楚了,但看自己眼下的处境,不难推测出来,“我出车祸了?”
王医生记完方停了下笔,抬起头:“确实出车祸了,但不是07年,是2017年,你失忆了,记忆停留在了2007年。”
肖瑾不接话了,凝眉陷入思索。
木枕溪:“还能恢复吗?”
王医生:“这个不能确定,还得进一步检查,看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木枕溪:“谢谢医生。”
王医生让肖瑾多休息,先出去了。
肖瑾转过脸一眨不眨地盯着木枕溪,突然弯了弯眼睛:“原来你十年以后长这个样子。”
木枕溪好气又好笑:“你也是十年以后了,要不要看看现在的样子?”
肖瑾唇角弧度隐约:“你有镜子吗?”她还挺好奇的。
木枕溪端详她尊容,事先给她打预防针:“你真的要看吗?”她记得肖瑾以前挺爱美的,在学校是必须穿校服,放了假就跟出了笼的鸟一样,每次约会都穿得特别漂亮。
肖瑾面露犹豫:“看?”
“行。”木枕溪从包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化妆镜递给她,肖瑾不伸手接,摆明要就着她的手照,木枕溪和她僵持,两秒后,认命地把镜子递到她眼前。
肖瑾只看了一眼,里面的人脑袋包得像木乃伊,惊恐地闭上眼睛:“快拿开。”
木枕溪不自知地弯了弯唇角:“是你自己要看的。”
肖瑾气道:“你又没跟我说有这么难看。”
木枕溪:“怪我咯?”
肖瑾:“对啊,就怪你。”
“好。”有些东西仿佛已经刻在骨子里,木枕溪纵容了她的强词夺理,好脾气地笑笑,“都赖我,不生气好不——”
话一出口她自己便愣住,突兀止住话头,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指腹,强烈痛感传来,告诉她这是十年后,不是十年前。
她们已经分手了。
木枕溪目光倏地冷淡下来,离开了床沿。
“木枕溪?”肖瑾疑惑于她突然冷漠的态度,没来得及问清楚,大脑里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疼得叫出了声,连身体都跟着蜷缩了一下。
木枕溪慌了神,起身要冲出去叫医生,肖瑾一把拉住她,抽着冷气,从紧咬的牙关里艰难挤出两个字:“别走。”
木枕溪一怔。
肖瑾疼得泪眼朦胧:“我怕。”
木枕溪按了床头的呼叫器,肖瑾握着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可见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她本来就娇气,脑袋的针刚缝了没两天,刚刚那一动,不知道有没有动到伤口,木枕溪眼眶通红,心疼得难以复加,只恨不能替她承受。
疾步进来的医生护士将木枕溪隔开到一边,紧急检查过后再次推进了急救室,又在观察室住了一天才出来。
木枕溪胆战心惊,主治王医生说:“脑子里有淤血,但是不多,慢慢地会自己吸收的。这些日子注意饮食清淡……”
说了些忌口的,又说:“最好不要引起她太大的情绪波动,保持平和的心态,好好休养。”
“谢谢您。”木枕溪一一记下,和那天一样,感激万分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王医生说了声不客气,想了想,又抬手轻轻地按了下木枕溪的肩膀,带了些许安慰的意味,温言道:“她没事,不要太担心。”
他原来以为这二人是朋友关系,可再好的朋友,会衣不解带地照料、日夜守在床头吗?不像是朋友,倒像是情侣。医院里生老病死看惯,这种稍显悖逆的关系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人的一生才有多长呢,若不能做自己想做,爱自己想爱,还有什么意思?
木枕溪回到病房,她最近几乎没怎么合眼,伏在病床前睡了过去。
睡梦里又回到了蝉鸣的夏季。
林城一中历史悠久,教室后种着遮天蔽日的松柏绿槐,教室里的学生诵读声盖过外面的蝉鸣。她趴在桌子上睡觉,同桌的肖瑾趁着老师不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根羽毛,里,就为了等她睡着,取出来,在她脸上轻轻刮着,搔着她的痒。
木枕溪抬手拨开那只作怪的手,含笑嘟囔出一句:“别闹。”
可那根羽毛不屈不挠,短暂逼退之后卷土重来,已经移到了她的眉毛,更痒了。
“肖瑾儿。”她闭眼笑起来,亲昵又无奈地吐出罪魁祸首的名字,手往旁边一抓,落了个空。
木枕溪心脏蓦地往下一沉,霍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入目是雪白病房,哪里还有书声琅琅的课堂。
木枕溪呆坐良久,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沉沉地叹了口气。
肖瑾再次醒过来,惦记着医生的嘱托,她没再刻意摆冷脸,安静地坐在一旁,给她倒水,削苹果,手指修长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