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戾虽然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了解,却也看出其中的不同寻常来:“这锁链究竟是为了什么存在?”
祁无过看他一眼,把关于恶意感染的事情同段戾解释一番。
段戾看了一眼锁链,眉头微皱,问道:“你说我刚刚不对劲,是指恶意变得更重了?不会。”
段戾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心底并没有什么嗜杀或者是暴虐的感觉。
段戾说道:“当初,在杀了那j,i,an臣之后,我的确是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加嗜杀起来,当初在塞外的时候,如果不是您唤醒了我……”
祁无过知道段戾说的是哪件事情,那年安北王把蛮族赶出关外之后,又一路打到了蛮族隐藏在草原深处的大本营。
他差点就把蛮族上下屠戮一空,好在始终跟在他身边的祁无过,看出不对来,即使以一曲镇魂曲唤醒了被杀意支配的段戾。
“贪狼主欲,破军主杀,那不是你的错。”祁无过说,“并且,贪狼下的那个引子,也会放大心中的各种欲一望。”
段戾也不傻,他看了一眼深红色的锁链,便明白这锁链为何会发生异变。
因为欲一望。
“先生,这种异变,你应该明白,并非是因为杀意或者其他的,对心爱之人有欲,是很正常的事情。”
祁无过闻言,老脸一红,花了几秒才绷住表情训斥了一句。
“胡闹!”
他解释道:“你现在情况特殊,不管是哪方面的欲一望,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被祁无过训斥,段戾倒是没有丝毫怒意。
即便是在人生中的大半时间,他都是那个位高权重说一不二的安北王,他在祁无过面前,却始终保留着属于二宝的那部分。
他的先生要训斥他,那便乖乖听着。
空气中一下就安静下来,祁无过见段戾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笑。
只是,问题依旧存在。
祁无过看着手中红色愈发浓重的锁链,开口说道:“不行,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
虽说段戾现在摆脱恶意的控制,恢复理智,但如果不把这些恶意碎片彻底清除的话,这是始终是一个留存在他体内的定时炸弹,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
段戾听完,垂下眼睛,看起来很是乖巧。
“先生,你说什么,我自然都是听的。”
“……”
祁无过只觉得心里软成一团,又想到数百年后那个更加内敛的段戾,心中顿时又觉得有些忧虑起来。
两人最终的目的地,便是地府的起源,忘川。
祁无过带着段戾去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地方,这边远离鬼门关和奈何桥,在极为僻静的地方,没有任何魂魄打扰。
他盘腿坐在树下,手掌一翻便取出了无名琴。
现在万事俱备,只需一曲镇魂曲,应该就能消弭段戾魂魄之中的恶意,彻底唤醒他。
祁无过才起手,正准备开始的时候,却听段戾说道:“先生,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做。”
祁无过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去:“好。”
段戾闻言,手中一翻,出现了一把剑。
这剑陪伴段戾征战天下十数年,是段戾最为忠诚的战友,和他魂魄相依。此刻,段戾想要它出现,这剑自然就出现了。
“我从未完整听过这一曲,每次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如此。”
忘川之畔,孤树之下,有人舞剑,有人弹琴。
一曲毕,段戾收剑,肃立原地,闭上眼睛如同雕像一般再没有多余动作。
祁无过低头,见两人之间的那道锁链之上,出现了道道裂缝。
待到这锁链完全断裂的时候,便是段戾彻底清除恶意感染之时。
过程有些漫长,祁无过等得有些无聊。
他视线始终落在持剑肃立前方的段戾身上,越看越觉得心中灵感涌动。刚才段戾舞剑的那一幕,又反复出现在他脑中。
这么美好地画面,当然得留存在纸上。
想到这里,祁无过一挥衣袖,便有黑鸟给他送来笔墨纸砚。
一切准备就绪,祁无过开始绘画。
这种状态非常奇妙,祁无过只觉得,下笔的时候,似乎完全不由自己的意识。
或者说,也是自己的意识。
只是,这下笔的那个人,是数百年前的祁无过。
如今的祁无过,如同一个旁观者那样,看着这幅画在笔下慢慢成型。
他眼睛微微睁大,心中有些惊讶,却又是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感。
这幅画,便是此前不久,祁无过从崔珏手中拿到的那幅破损的画像。
原来,这幅画是在这个时候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