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紧急召回所有食品,立刻配合调查,后来才得知,并不是酸奶饮料的制作有问题,而是在超市里,被人蓄意用针注入毒素,可真相来得太晚,整个品牌已毁,所有食品被退回,银行贷款冻结……就像一卷风暴,在瞬间,把他们家卷得片甲不留。
公司破产清算,父亲出资赔偿五个小孩的医药费,还有给工人的工资,以及下游企业的钱……他因此冠心病发,昏迷进医院。
那时的岑叶还有点傲气,试图接管父亲的公司东山再起。可他不明白,无论多大的食品行业,只要民众对这个品牌已经产生恐慌情绪——那么就算其他不相干的子品牌做得再好也没用。
他借债试图重新开办一家公司,然而很快又有新闻报道说他是打算“换汤不换药”,新公司审批程序迟迟下不来,岑叶感觉到了有人盯着他的打击。
那种如芒在刺、仿佛被狩猎的感觉。
负债越来越大,父亲的病也越来越重,家中已无人支持,岑叶当时从美国研究生毕业回来并不久,艺术概述专业。
当时父亲遵循他的一切兴趣,直到他找工作无门,才知道艺术是有钱人的玩意。他迫切地需要现金,画画接单,没有名气,甚至他画的都比较抽象,空有艺术而无市场。
来钱快的可以去做艺术品销售,可他做了几个月,根本卖不出去,没有资历,嘴也不甜。
最后只能找到份设计师工作,包吃,月薪七千,接点翻译的外快,租完房,付完看护阿姨的工资后所剩无几。
第一次知道原来赚钱这么难。
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根本是个无能、只会倚靠父亲的人。
第一次知道,现实不是他想撑就撑得起来的,也不是他之前所认为的黑白分明。
父亲病重已有八个月,出院入院三次,医生说救治希望渺茫,就算状态稳定,可以出院,也会一直维持这样半昏迷半清醒状态,需要有人随身照顾。
最近一个月,眼见他日渐衰老,头发发白,呼吸困难,他来来回回想过拔管,可始终又无法下手。他希望父亲醒来,又不希望父亲醒来。
他有点撑不住了。
岑叶起身想去厕所洗把脸,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越随的声音在那边清晰地传来:“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
第3章 第二次见面
岑叶没有想过,越随会约自己。
毕竟他的条件,大部分人都不会约他第二次,就算约第二次,目的一般也不是结婚,而是想花点钱,钓他。
他如约而来,并不怀抱一丝希望——他知道概率是渺茫的,出来相亲,只是给自己的一个奔头,人在极度脆弱缺钱的时候,原来真的会希望天降五百万。
他知道,按照以前的自己,绝对会瞧不起现在的自己。
——有时间出来相亲,还不如赚钱。
——没钱就去赚啊,用尽一切办法去赚啊。
——在这种条件下结婚等于出卖自己,人永远依赖的只有自己,不是别人。
以前的他认为有能力的人,无论什么难处,都可以闯出来。这话当然是对的,可原来并不是谁都能当那个有能力的人。
当现实中自己工作满二十四小时赚的,对于负债,就像在一个悬崖边上扔石子那样,空荡荡地毫无回音,巨大的无力感会把人裹挟。
我究竟在做什么?
我究竟能做什么?
越随迟到十分钟,拢住黑色长风衣外套走进他对面座位:“抱歉,会议延迟。”
岑叶摇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