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心下犹豫,不知自己的举动是否都被她瞧了去,正思考如何处置,只见李君汝从暗影中缓缓走出,道:“小兄弟,夜深寒重,就不要四处玩闹,不过,不用担心夫君责罚,他每日困得及早,此时已然睡下。”
“夫人又为何来此。”北辰心下怀疑,李君汝此举何意,就听得李君汝忽然换上悲悯口吻:“闲来无事,看看故地,重游一番。”
北辰虽摸不清李君汝语意,但顺应道:“多谢夫人提醒,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走着出来透气,就晃荡到此处。”
李君汝闻言,不语良久,方道:“我嫁过来之前,夫君是住在此处,后来就荒废了,没什么特别的。”
院里仅剩残枝败雪,映衬月光,越发凄惨荒凉,与气派威严的无应门别处形成对比。
北辰晃了晃手中漆刀,道:“既是门主旧居,为何如此残破?”
“风水先生看过,说此地有冲裘家地脉,需要搁置弃之,故而没有翻修建居。”李君汝说完,猛烈咳嗽,身躯抖动,起手想裹紧披风,却再三被震咳打断。
忽然李君汝感觉有一只手在帮她顺背,发现北辰已经走到跟前,完成她想完成的动作,看着北辰不过十三四岁,却少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烂漫,反而沉稳贴心,心下一软,道:“你叫北辰对吧,你的年纪比显弘还要小,以后少不了见面,叫我李姨吧,不生分。”
北辰先是一愣,继而答道:“好。”
北辰将李君汝送到卧房门口,自己才回房休息,他刚才有一瞬间是起了杀心,直到那一句“唤我李姨”让北辰又泛起暖意,仔细想来,李君汝本身也疑点颇多,况且就她的反应来看,难保与裘刃同心同德。
北辰回到卧房,就听见门外熙熙攘攘,仔细听是李显弘吵吵嚷嚷要喝水,又将李君汝惊了起来,附带弓满盈在一旁打点安慰,裘刃也少时赶来,训斥李显弘一顿,之后又回归一片宁静。
窗外月光正悬当空,照得北辰晃了眼,沉沉睡去。
弓满盈此时也躺在床上难以入眠,有些烦躁,特别是里面还睡着李显弘,把他拉扯回来,又灌了些浓茶,李显弘才沉沉睡去。
望着镂空雕刻j-i,ng美的华帐顶部,弓满盈出神,忽而又想到,裘刃提及明日将有贵客,叫什么来着。
器阁。
初雪到第三日,已经完全消融,空气清新,暖阳天照。无应门上下开始布置打点,李君汝也难得坐在院里,指挥下人添置物件,裘刃几次劝她进屋,都被她婉言推辞,表示想帮上裘刃的忙,也再三明示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大半。
北辰抱刀站在不远的长廊下面,看着对面的李君汝和裘刃,感觉十分怪异,又说不出具体。
突然,身体被人从后面拦住,北辰踉跄一下,猛然回头,漆刀已经横劈在那人脸上,得亏李显弘反应迅速,握住刀身,嬉笑道:“好大的脾气,不过叫你一下。”说完,又笑嘻嘻将刀放下。
北辰吃惊的是自己对李显弘的到来全无察觉,只是瞪着他,没有说话。
“盈弟,你也是我们无应门的贵客,怎么和器阁主人待遇差这么多?”
弓满盈心里咒骂李显弘不会说话,嘴上仍是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器阁以铸兵造器闻名江湖,我手里这把玄彬扇也是重金求得于此,无论锻造工艺,或是其主人威望,皆是我所不及。”
李显弘转头对着北辰,盯着漆刀,又问:“你知道吗?”
北辰没有好脸色,径自走开了。
李显弘摇头,道:“盈弟果真消息灵通,那器阁主人又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只知道名字叫岩仇,七年前创建器阁,几乎垄断各大武器锻造生意,若是裘门主能与器阁主人交好合作,那真不失为一桩美事。”
“既是一桩美事,那盈弟为何皱眉不悦?”
弓满盈惊恐望着李显弘,呆呆问道:“我皱眉了?”
李显弘扑哧笑了出来,用手指履在弓满盈的眉间,揪起一撮皮r_ou_,道:“那这是什么?”
感觉到李显弘手指的温度,弓满盈烦乱拂开李显弘的手,自己心思浮于表象而不自知,弓满盈暗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毛病,对李显弘不理不睬,也悻悻离开。
李显弘留在原地,心里念道:奇怪,我的罪谁了。
没等李显弘琢磨过意思,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嚣,想必是器阁主人来了,忙抬步去看,本想喊着盈弟,但是兜兜转转一圈,就是没见着影子,明明才走不久,实在寻不得便自己往大门那走去。
正走到正厅前院,就望见一人正与姐夫热络寒暄,那人面覆玄铁,遮住整张脸,只留两个眼洞视物,一身黑服,只在袖口领口处用金线绣边,简朴不失威仪。
李显弘看着没意思,又环扫四周,发现独独缺了北辰和盈弟,心下又纳闷:这两人生气和消失都是商量好的吧。
北辰此时正在正门外面的街道上,望了一眼无应门内熙嚷的人群,本是打算看完再走,但是无一瞥见街上一道人影,认出正是那日树林剑客,便追赶上去,只是那人混入人群便消失不见。
无应门充满闻信前来的各路依附之派,纷纷贺喜,簇拥着进门,正厅之上,裘刃特设一席,将岩仇请坐在南边上座,又吩咐人接上奇珍果品。
“久闻器阁大名,今日得见其主人果真英武非凡。”裘刃又吩咐李显弘看茶,李显弘忙上前,借机仔细端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