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力看开了,对勤务兵带来的饭菜是来者不拒,但是人自然比先前勤快了些,出操的训练场上数他最拼命,搞得一个跟他交好的中尉私底下问他是不是要下去带野战部队。
罗力一本正经的跟他说,嘘,敌人在内部。
小中尉一头雾水,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也就当了什么特殊任务,不再去追问,不过却很是为此神经兮兮的紧张了一段时间,绷着的弦直到罗力又懒懒散散的恢复了刚调到高参部的样子才松懈下来。
什么嘛,完全没有情况,这小子在搞什么?
罗力可不管旁人怎么看,他就是跟徐国凡杠上了。
徐国凡却好似全然不知道罗力心中憋着一口气一样,待他与先前一般无二,眼瞅着罗力快兜不住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差哭着去找林逸国打调动报告了,高参部的一个少校却是颠颠儿的跑来了。
他非常“慈眉善目”的告诉罗力,高参部的人都是这么干活的,再熬两天,铁定是拨的云开见月明!
罗力半信半疑的被他这信誓旦旦成功的说服了,也就按捺住了自己颇想嚎啕大哭的心。
徐国凡真是亲自待他,凡是他能有时间和精力去教导罗力的,便绝不会假手于人。罗力百步穿杨的枪法是他手把手握着练出来的,罗力读军事地图的速记能力也是徐国凡掌灯不辍陪着他在办公室训了几天才见到的成果。
虽然累了些,但是罗力觉得自己还是充实的,也就安安心心的跟在了他身边。
他头一回觉得不太对劲,是在少帅和夫人的婚宴上被徐国凡和林逸国联合起来给坑了那一次。
千载难逢的能难为少帅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明明一帮人都闹腾了,最后冤大头却是他自己来当了,罗力很是想不开。
后来从他嘴里得知了那句“怎么会不削你”,罗力气的一脚踹烂了办公室的凳子。
他怎么会这么笨呢!
那贵重的木门一下被打开了,他回头一看,正是罪魁祸首徐国凡。这人军装整洁,一副沉稳正经的模样,看了一眼已经四分五裂的凳子,似是觉得有些好笑般的朝他道:“罗中尉好大的脾气。”
罗力平常跟别人都是三五不着调的活宝形象,也不知怎么,听了他这话,脾气竟是上来了,没好气道:“比不上徐副心眼小。”
他以为,徐国凡是还记着先前自己说他娘气这一遭呢。
罗力心里头简直是委屈死了,你放眼整个办事处,哪里有人单单是只欺负自己人的?林参倒是精明,放着自己手下不去坑,让自己来背锅,更过分的是,徐副居然也在里头!
这么一想,他简直是要哭了:“徐副,你要是还为着先前那事儿生气,我就给你道歉,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也可以,我还是回我的原来的部去。”
徐国凡看了他一眼:“罗中尉,我亏待你了吗?”
“徐副,不是这个!”
罗力见他一副认真的神情,索性的说出了心里话:“人家都是护着自己人,可是你倒好,合着旁人一块欺负自己的人,没有你这样的!”
徐国凡往前走了一步:“嗯,我怎么没护着自己的人了?”
还不承认!罗力嗷的一声喊:“你跟林参一块给我设套!”
“哦,原来罗中尉一直以我的人自居,”徐国凡了然的点点头,两个人的距离已经非常之近了,他的面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罗力一动也不敢动,两个人的军装几乎是要贴在一起了,他稍微一晃,嘴好似就能亲到他的下巴上头一般。
“你……”
罗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憋出一个字,徐国凡却是非常正人君子往后退了一步,不再搭理他。
他如释重负。
那段时间勤务兵惊奇的发现,以前饭量大的可以吃下一头牛的罗中尉竟是好几天没怎么吃饭,基本上饭菜送过去什么样,拿回来还是什么样。
罗力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像一个娘们儿。那天两个人贴的太近,徐国凡身上淡淡的烟草气和他笔挺的军装总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有时候想着想着,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烦躁。
他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居然对徐副有别别扭扭的心思?!
罗力着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所以他当机立断的决定找林参,跟少帅去茂城!不能再跟着徐副去上海了。
临行的前一天,徐国凡带人去机场送行,罗力也不知怎么就落在了最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只听他淡淡说了一句话,徐国凡问他:“你躲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
茂城的三年时光可谓是度日如年,林参为人大方正直,罗力跟着干事就觉得挺踏实,却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每每想起徐副,就忍不住的叹气。
回到上海的那天夜里,他在医院的小花房里头看到闷头抽烟的徐国凡。那天格外的凛寒,他嘴上的烟火一会明一会暗,看上去异常落寞。
罗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疼。他知道徐副是段老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后来才指派给少帅的,现在段老这样的情况,他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他走到了徐国凡身边去,声音很小,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徐副,我回来了。”
徐国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罗力便又将自己的话说了一遍,他夺了他手里的烟,给了他一个拥抱:“有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别跟个娘们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