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不知道苏少歌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但作为女子,总觉得一个男人再城府深沉,连心悦自己多年的女子也不放过,实在有失气度。
“世家子弟,自然做什么都要优先考虑家族。”宋宜笑倒是觉得苏少歌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何况苏家对于陛下扶持辅佐的恩情,可不是苏二公子一个人给予的,他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婚事,让整个苏家蒙受损失呢?”
“再者,你以为托蒋姐姐来请我进宫求皇后,这主意是谁出的?”
“依玉山长公主殿下那单纯的性.子,可未必想得出这曲线救国的法子来——我看不是蒋太妃的主意,就是蒋家人的打算!”
“打着成全玉山长公主殿下的旗号,欠下陛下的人情,如此理所当然的与陛下亲近!”
“这是阳谋,各取所需:玉山长公主殿下得到梦寐以求的驸马;苏二公子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之余,也无损家族的利益;蒋家有了成为陛下心腹的机会——前朝后宫,这些能混出名堂来的人,个个都不容小觑!”
“但望这位二公子尚主之后,能够对长公主殿下好点!”铃铛跟了韦梦盈多年,绝对不是天真无邪的人,但此刻也不禁对玉山长公主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了,毕竟以玉山长公主的身份,痴迷一个男子多年,最后人家终于决定娶她了,然而却还不忘记利用这件事情替家族考虑——这种真相简直现实得叫人心灰意冷。
她有些怏怏的问,“那夫人会进宫与皇后娘娘说这件事情了?”
“当然会了。”宋宜笑颔首道,“两相情愿的事情,对我们燕国公府又没什么害处,何乐而不为?”
她刚才说的各取所需里,其实没提燕国公府的收获——燕国公府从中穿针引线,无论玉山长公主母女、蒋家、蒋慕葶、帝后、苏少歌……也都要欠燕国公府一份人情!
尤其是聂舞樱,蒋太妃真的因为听说这位皇后心思单纯,怕直接去求她,会被一口回绝、从而下不了台吗?
在宋宜笑看来,这不过是借口罢了——蒋太妃实则是故意把这件事情推到燕国公府的。
原因很简单,蒋太妃帮不了聂舞樱什么,但宋宜笑不一样。
所以蒋太妃直接去求聂舞樱的话,即使聂舞樱帮她办成了事情,蒋太妃也只能谢谢她,或者送她点东西什么——这些对于聂舞樱来说,乃是无关紧要之物。
然而宋宜笑这个燕国夫人却不然,燕国公简虚白眼下正如日中天,出身尴尬又没什么城府的聂皇后,非常需要燕国公府的扶持。
所以对于聂舞樱来说,宋宜笑去求她,比蒋太妃跟玉山长公主一块去求她要好。
而这事对于宋宜笑来讲也是有好处的,聂舞樱再怎么说都是皇后,是中宫之主,宋宜笑作为国夫人,却能够左右皇后,这当然是件很得脸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宋宜笑心中暗道,“真是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被算计的人还全部乐见其成——蒋太妃,或者蒋家,真有这样的大才吗?”
她心念一转,忽然想到蒋慕葶之夫袁雪沛,那位跟自己一样刚刚恢复了原本身份的博陵侯——这位虽然近来一直宣称在卧榻静养,调养旧疾,不过,替妻子的娘家出一出主意,却是没问题的?
“倒也难怪裴姐姐要理帝都远点了,周围都是这种心思深沉的角色,不多长几个心眼,怎么敢跟他们时常来往?”宋宜笑想到这儿,撇了撇嘴角。
正要说话,铃铛又道:“既然如此,那方才蒋夫人求您时,您为什么要婉拒呢?”
“谁跟你说我那么讲是婉拒了?”宋宜笑啼笑皆非道,“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声音一低,“以前这府里只我跟夫君两个,这种事情我自己拿了主意也就是了!但你想,现在就算爹爹尚在辽州守孝,外祖母可就在府里头住着呢!正正经经的长辈在,出入怎么可以不跟长辈说?即使她老人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可我们做晚辈的,也不能因此恃宠生骄,太放肆了呀!这进宫的事情,自然要问过外祖母同意,才可以了!”
她心里想城阳王妃不在乎繁文缛节——才怪!
那可是锦绣堂最后一代嫡女,大家族最典型的特点就是规矩多好吗?
虽然说宋宜笑自己情况特殊,江南堂出身,却对世家门阀的规矩一无所知,但只看城阳王妃那两个庶孙陆鹤羽、陆鹤爱在嫡祖母跟前的乖巧劲儿,就知道这位外祖母的喜好了!
城阳王妃就算不是非要晚辈在她面前规规矩矩、大气不敢出的人,也绝对不会讨厌晚辈重视她、尊敬她——实际上,不希望晚辈重视尊敬自己的人,真的,非常的,珍稀。
果然半晌后,观松小筑那边传来消息,说城阳王妃已经结束了午间的小憩。
宋宜笑带人过去请安,顺便禀告蒋慕葶所求之事,城阳王妃听罢,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显然一眼看穿了她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的心思,但却没有点出来,反而将嘴角又勾了勾,方轻笑道:“回头叫芸姑来给你瞧瞧,若是她说你可以出门,我啊也就不拦你——大过年的,若能促成一件姻缘,却是喜庆!”
城阳王妃确实不想干涉宋宜笑的权力,然而外孙媳妇懂得尊敬她,她也是欣然受之。
得了她这儿的准话,次日宋宜笑就进了宫。
她现在进宫比显嘉帝那时候还要轻松便捷,因为那时候她主要是靠晋国大长公主以及简虚白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