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摇了摇头,“不好。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拿她没办法,她也的确是几日都没有出门了。于是拿了她的衣裳,开始给她往身上穿。
穿好衣裳。他抱她下来。
她又说,“你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
夜色已微茫,走了一会儿,她似乎有些累了。
萧池说,“来,我抱你一会。”
她的确也不想走了,便点了点头。
萧池抱着叶棠到御膳房的时候,门口的值守正靠在门边瞌睡。
那值守是新来。因为没人愿意深夜当值,便派他来了。来的时候便听人说,御膳房的差事轻松,晚上没什么人来,也就是赶赶耗子。在门口守着防止有人偷东西之类。刚才似乎听见一些声音,值守揉了揉眼睛,心道这宫中果然有贼!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御膳房,道,“大胆!偷东西竟-------”
待他看清了灶台边上站的那人,后半句又生生噎了回去。
他虽从未见过九王爷,可早就听说了,九王爷爱穿一身白。而且,他身后的小桌旁,还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听见声音,转过脸来看见了她,然后低头笑了笑。
刚才萧池抱她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门口那小太监正瞌睡呢。
那新来的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直到灶台上起了些许水雾,九王爷手里拿着几棵洗好的青菜,橘黄的灯火里,雾白汤清,新鲜的小蔬菜翠绿清透。
九王爷一边低头切菜,一边说,“无妨,出去吧。”
“是。”
那小太监应了,从地上爬起来,在门外站着,却是不敢在瞌睡了。抬头看了看天上繁星如许,缀在天幕上。晶亮亮得让人想起些什么来。哦,对了,就是方才低头笑他的那个女子。
他甚至还在怀疑,那个亲自洗菜切菜的人,究竟是不是九王爷。而他刚才究竟有没有看错。没过多久,空气里便传来些许清香。
锅里的面快要好了,她悄悄起身,走到那白衣不染的公子身后。胳膊在他腰上轻轻一环,她自身后将他抱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扣着的小手,伸手按了按,回头一瞧,她正贴在他背上呢。
“面马上就好了,过去等着。”
她却突然撒了娇。在他背上蹭了蹭,依旧抱着他,“不要。”
他笑了笑,没了办法,她要抱就让她抱好了。
她又说,“惊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他喜欢她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刚好遇见的人就是她吧。
第一次宫宴相见,这鲁莽丫头撞到了他,还打碎了他的东西。他一直以为那时候没将她放在心上。
可若他未将她放在心上。他又为什么连她穿得什么衣裳都记得清楚。青碧浣花锦,岩白缠枝纹。发间是一支青蓝珠玉钗,还有两三朵小巧坠饰,清清淡淡。
甚至,她说的每一句话他也记得。
“这事儿怪我,春耕路上有个老头儿,最擅长修补古玩瓷器什么的。若你不愿意修补,我可以赔你个新的。或者,你想要钱也行。嗯,直接找我哥哥去要,他叫叶修庭。”
“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个东西都拿不稳,比个女人还柔弱。”
至于雪野湖上。他莫名选了一支棠花钗,蔡老伯说他天禧当头,他脑海里那个身影又是谁。
从容盛了面出来,他端了碗,她就一直赖在他身后。他走一步,她抱着他跟一步。
将碗往桌上一放,他低头拆了自己腰上的那双小手,一转身,捏了捏她的鼻尖,“调皮。”
将她往自己膝上一放,“不是说想吃面?”
他别的都不会,惟独只会煮面。她见了他煮的面,鲜香四溢。的确是有了些食欲,一手搭在他肩上,又说,“要你喂。”
“好,我来喂。”
可吃了没几口,她又不想吃了,小勺盛了些汤给她,她也摇摇头不肯喝。
他叹了口气,“本王忙了半天,你吃这么少,怎么对得起本王亲自下厨。”
将勺子放回去,他才察觉出她的不对。手上一顿,见她正低着头。一手紧紧掩着唇。
可他还是看见了。
“叶棠!”
硬生生拿开她掩唇的手,她那手上,已经沾满了血。她嘴角也有。
他慌忙给她擦,那血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她不停地往外吐。
“叶棠-----我带你去找和风。”
他被她吓坏了,她却说,“不,我想坐一会儿。”
他抱着她没动,她又笑说,“也许,是你今日做的面太难吃了。”轻轻靠在他肩上,仔细嗅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冷梅香。
他雪白的衣上沾了她唇角的血,还有她的眼泪。
“惊澜,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再早一点,找到我。”
她在怪他来得迟了,不过是因为她爱了。情深意切,无关时间。就算他来得再晚,只要一出现,还是会夺她的心。
“叶棠,都怪我。”
她在他肩上趴了一会儿,又说,“我想回九王府,先在就回去。”
“好,我带你回去。”
从宫中到九王府,他也未叫车驾。亲自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去。
寂寂幽夜,街上已无人。九王府门口,他抱着她停了片刻。
月色如水,风移影动,九王府门口的那棵树果然已经华叶满枝了,遮了大半个朱红牌匾。
将叶棠抱回了房里,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在他怀里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