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霖是被一阵香气扰醒的。脑袋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沉重,轻盈的像是着实睡了场好觉似的。微微睁开眼,有些愣然地眯眼望着窗外的阳光,两秒後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光的强度不对!
正从一旁掏来手机,一抹身影忽然晃到床边。是程子言。
嗯……是拿着小锅铲的程子言。
张震霖有不好的预感,冷汗冒了满背。
「你醒啦?我在做早餐喔~是蛋饼!」
「……现在几点?」
程子言奇怪地歪头,张震霖看起来怪怪的耶,「八点多~你今你没有错,但又觉得不能没半点原则。只好道:「你只是关心我。」
有人关心真好啊,不带任何利益关系的体贴。
不,即使带着利益关系,那些人也无一点关心之意……
张震霖将脸侧在程子言柔软的发丝上,鼻间尽是淡淡的牛n味。这小麻烦是喝太多牛n麦片了吗?
程子言再怎麽傻,听着张震霖与荣秘书这样一来一往,也稍稍体会到他们口中的「董事长」是怎样「铁面无私」。儿子因为过劳倒下了,一句慰问都没有,赶着隔:「也许吧。但有哪个人会担心你夜深未归,有哪个人时时刻刻关心你的行踪?有哪个人……在你独自上计程车时,会紧张地要你传车牌号码给他?」
颜玲彧怒颜咬牙,却吐不出一个字。林蕴儿眼光闪烁,瞪视偷偷朝这里看来的几名同学。
「有谁关心你有没有吃饱?有谁审慎检查你身边的人,怕你交到坏朋友?有谁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打死也不让你骑车?有谁在跟你大吵之後,不到四个小时就找你和好?有谁在自己生病时还想着你,下床煮义大利面给你吃?」
「……」
「你们没有,但是……我有。」
李胜在一旁偷偷拍手,没有声音,故意拍给两女看,立即换来四只眼睛的瞪视。
程子言抿唇犹豫,最後还是决定说出来,「一开始我的确很羡慕你们有很多朋友,但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比你们开心多了。朋友重在交心不是吗?」
李胜用鼻孔看人,勾起嘴角,「是。」
「你们不是我的朋友。」说真的,内心还是有一点点难过。虽然只有一点点,「所以别再来烦我了,你们真的好烦。」
李胜挥手驱赶苍蝇,「明白了就快闪,你们挡到投影机了。」
颜玲彧和林蕴儿觉得脸面被狠狠刮下一层,怒瞪一圈班上窃笑不已的同学,最後拍桌而起,「你不要太得意,少自以为了!」
李胜:「挡到投影机啦!」
「哼!」
待两人气匆匆地走了,教授也刚好进来。程子言打开课本想专心上课,李胜就将脸凑了过来小声说:「看不出来你妈管这麽多耶!」
「我妈?」
「刚刚听你说了这麽多让我深受感动,我等等一定要打电话给老妈感谢她的养育之恩!」
「……?」
「是说。」李胜又靠得近一点,「以前你都唯唯诺诺的,没想到今了一句他听不太懂的英文。
「呃……那个……」
小姐见他讲中文,表情又有点窘迫,赶紧切换自己的语言,「先生您好,有什麽我能够帮忙您的吗?」
尽管小姐态度亲切温和,程子言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是土包子一样。
「那个……我想找张震霖……」
「好的,请问您贵姓?有预约吗?」
预约?又不是住饭店,还要预约啊?
「没有耶,我、我是帮他送晚餐来的……」
小姐面露难色,「抱歉,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恐怕不能让您进去。」
「我没什麽重要的事,就只是送晚餐而已……还是你们送上去给他?就说我是程子言,住在他隔壁房。」
小姐又犹豫了一下,「请您稍等。」然後坐下似乎在柜台後c作电脑,後又起身行礼,「非常不好意思,张先生的嘱咐里没有这一条,我们没办法替您送进去。非常谢谢您的好意。」
程子言噘嘴,又不是爆裂物,何必防成这样?
算了,打电话让他下来拿好了~
道谢後走离柜台,面对着高耸堂皇的旋转门,拨通电话。
其实程子言有些忐忑,从刚刚开始,身边便有不少打量的视线。他知道自己的身分出现在这里异常突兀,特别是连门口接待员的一双鞋子都比自己一身行头来的贵时。
第一通电话没接,挂断手机时,连接待员也朝他投来怀疑的目光。程子言心里难安,垫着脚尖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响了第三声时,外头忽然进来了五、六名西装笔挺的男人,围着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穿过大厅。
那个男人有一双狮子般凌厉睿智的双眸,年过半百却脚步如风,身材强健,丝毫不输身旁的年轻人。历经沧桑的脸部线条,神色肃穆不苟言笑。
原本还各自做着工作的所有人员忽然站了起来朝他微微低头,却没有人说话。静默沉重的气氛如巨浪铺天盖地而来。无形的压力甸在肩上,连电话接通了都没发现。
『喂?』
「……」程子言目不转睛,怔怔地看着男人在随扈及秘书的簇拥下走到电梯前。
『喂,程子言?』
等到男人站定了,四周空气才又开始流动,每个人像按了播放键般各自忙碌。
「啊、张震霖……」
正在等电梯的男人脚步一滞,往程子言看来。在他眼中,眼前的孩子只是入不了眼的普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