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朝的大臣。
听闻当年的长公主择婿,也不过从七人中选择,而如今随又一人的离去,西门已是独自一人,面对威严的陌王,与垂帘后的公主。他若再离去,可是有点驳面子的意思,不可谓不尴尬。
“本王记着,霫昱大人也曾参与过孽女宠音灿的择婿?西门氏者,果然不忘攀附公主。”陌王开口便是淡淡的轻嘲,也不畏伤及和气。自从被诅咒的两界之役后,犹为王子的陌王参政次数增多,与年纪相差并不很大的西门重臣相交甚好,似笑非笑的言语也不畏改了脸色。陌王入主暮殿以来,对这位重臣依仗颇多,于情于理,自然也不好刺激太过。
西门面色如常:“仅臣一人而已。臣坦言,此次真心实意欲求公主,且,”他再望一眼垂眸而立的西莉亚,已定下决心,以少见的着重语气道,“须为此四长公主。”
如此坦率直接,毫不做作掩饰,甚至令人怀疑他是否真是那位享誉盛名在职十余载的重臣。这般热切,全然不顾是否会冒犯当年的长公主。但斯人已去,宫内宫外多有缄口,这也不必追究过度。
公主听见自己的心,猛然“咯噔”一下,而这只真正见过一面的男子,却是毫不避忌地注视着她。目光情感并不深厚,淡淡凝着,温和的,坦然,尊重。像是最平凡的欣赏之意。
陌王仍是那似笑非笑的漠然表情,语气微微上挑:“卿似乎断定,本王会将四妹许给你。”
已不是清白之身的公主,即使旁人不知,也务必要寻个好归宿,深藏于宫中只会令闲话更多,不得休止,酿成祸患。
“卿可想好了,本王方才所说的,那些要求?”
“臣以为,西门氏承蒙几代君王厚爱,为世家大族,门第声誉足以配得上迎娶王室公主。且,”西门顿了顿,恍然不觉自己表现得像鲁莽的青年人,“臣对公主,一见倾心。故冒昧斗胆,请陛下赐婚。”
王室成员的容貌,向来不需要挑剔,而公主娴静温雅的气质,于深宫中确实少见。最主要促使他冲动的,还是伴随了他近乎一生的执念。
西门一氏,出过数位权重之臣,但与王室联姻的要求是那样苛刻,自他这一代,终是攒够了资本。也不怕遭人笑话,他从小耳边便听着:“你的妻子将会是王室公主。”年幼的他还不太懂家族抱负,但却是记下了,他的妻将是一位公主。他当年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轻已继承重臣之位,就被选为最尊贵的嫡长公主的夫婿候选之一。他也并非没有傲气,虽然承认长公主的美貌,但却对长公主挑选时的态度颇为不满,觉得受了轻视。然而后来……
他不后悔那时的出言不逊,他见过长公主甚至不下百次,却并无动心之感,性格上也颇为不合。
于是转眼十余年过去了,身为王室眷顾的重臣,他的面容依旧年轻,也依旧,独身。家族不是没有看开妥协,为他物色其他的妻子人选,但是或许印象太深,他的目光只落在王室,非公主,连一眼都吝啬。
当然他的心思藏得很隐晦,外人只言他不近女色,只专注工作,风评极好,但已是担着最高官衔,也无法提拔,只好替他嗟叹。家族无法,只能由他去了,但到底他为独子,成婚是早晚的事。此时天降适龄公主,他再不把握,于情于理皆不合。
陌王审视他的重臣,潭眸意味不明。抬手,展开一卷帛纸,与惯用的谕旨材质相当:“卿且再过目一遍,可带回与西门氏商讨。婚姻大事,不可随意。”
公主不禁好奇凑近,拨开了珠帘,怯怯地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陛下,目光落在帛上,碧眸中有着惊骇。这条款,于双方而言……
“你……”她忘了她被允许待在这里已为特例,此番忍不住开口更是不妥。
陌王漠然地看了她一眼,那样俊逸的尊颜,给她的只有久居上位者的绝对压制感。他唇边逸出一丝弧度,像是冷嘲,又有漫不经心的华贵感:“卿果真势在必得呢。协议达成,请西门氏备好聘礼,明日开朝时本王便会在众臣面前宣布赐婚之事,如此卿可心定了?”
西门躬身行礼:“谢陛下成全。”
两位权高位重的男子,仿佛当她是空气。她确实只能任由摆布,可是这帛纸上的内容,不公平!
“以氏族所有人性命担保,永生永世忠属法离耶鲁王室,听任调遣……交付大权,甘为王室之先驱,愿为王室牺牲一切……若有许逆反叛之心,接受默认审判,为忠诚祭奠全族性命……作为婚姻契约,不觉得过于血腥残酷了吗?”公主还是心性纯良,忍不住对即将行礼告退的男子说道。
帛纸上,关于王室的责任,只寥寥几笔,谈及含糊的庇护,永结友好等等。根本,只是空头换取一个世家大族的誓死效忠,并收缴大权,架空整个家族势力。只是见过一面,却值得搭上整个氏族吗?他怎么可以如此轻率地为氏族做出决定!这双方,未免,皆太过可怕……
陌王已缓缓收好锦帛,并不做解释。而是西门惊异于公主的反应,却只是淡淡一笑,与他命定的、体恤的妻说了第一句话:“在面见公主的那一刻,臣便以为,公主值得用一切去换。”
有些人一世流连花丛,而有些人一生只为遇一人。条纲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