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孩子,属下本是一时心软,后甚觉不妥,但那女孩恰识得一种毒蘑菇,救了我等,属下……难以下手。”宁长青微微抬头,目光在那些纸上停滞了一下,眼角一跳。
那是……
“既然是个女孩,那此事便罢,只是……”齐凌沉吟了一下,“你可听得了江季麟的消息。”
宁长青面上一愣:“什么消息?属下刚回来,并未听说。”
齐凌朝椅背后仰了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宁长青的神色:“秦国来使,与本王恰谈,押解江季麟回国伏法。”
宁长青一惊,猛地站起身:“王爷答应了!”
齐凌目光一闪:“齐秦交好不易,若江季麟在本王这里的消息没有泄露出去,本王倒还可护他周全,只可惜……”
“可江大哥为王爷c,ao劳许多,劳苦功高,王爷明知将他押解回秦会是怎样的结果,怎可如此轻易就把他……”
“宁长青!”李九良厉声打断宁长青的话,“王爷的决定,起容你如此诟病!”
宁长青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嘲意,果然如他所料。
李九良,有意思。
“王爷。”宁长青俯身一拜,“并非属下诟病,属下只是……实在不忍。江季麟虽为秦国罪臣,但他才智过人,如在世诸葛,若在王爷身边必能为王爷排忧解难,如今形势严峻,齐秦交好不过一纸空谈,怎可轻信于秦国使臣的妄言!”
“宁将军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做那江季麟为王爷排忧解难,难道我等就不能为王爷排忧解难?!一个秦国的罪臣,还是叛国之臣,怎么让人信任于他!而且秦国朝政新定,两国交好乃是两国之需,我们驻守边城,掌大齐北界,背靠秦国,怎可因为区区一个秦国罪臣与秦国撕破脸皮,置我等于两难之境!”李九良反驳,咄咄逼人地看着宁长青,“宁将军想必深知其中厉害,却处处维护那江季麟,甚至不惜当众质疑王爷,难不成这江季麟,和宁将军之间的关系已经深厚如斯!”
“李九良!”宁长青似乎恼羞成怒,握着拳怒不可遏地看着李九良。
“够了!成何体统!”齐凌终于开了口,手指一捻便抓起桌上的纸扔到了宁长青面前,“宁长青,你看看这是什么!”
纸片像大片的雪花一样铺洒开来,上面慢慢的字迹赫然入眼。
江季麟,江季麟,江季麟。
全是同一个名字,同一种笔迹。
宁长青低头看着自己曾经数不清个日夜因为思念而落笔成狂的宣纸,默不作声。
“本王原只当你佩服他的才智,如此看来,却远不止如此。”齐凌面上有些y-in沉。
江季麟曾明明白白地说过喜欢男子甚于女子,此事虽让齐凌对江季麟心里颇有芥蒂,但也不至于过分诟病,而后来眼睁睁瞧着宁长青对江季麟异于常人的关注,齐凌既疑惑又无奈,只当是粗莽的汉子对睿智文人的一种尊重,可李九良呈上来的这些东西,却让齐凌一阵心惊r_ou_跳。
宁长青对江季麟,哪里是简单的佩服和尊重!
这样的情形,倒是像极了怀春的少女,虽然这形容让齐凌想一想便浑身起j-i皮疙瘩。
倘若这两人都能真正纳入自己的羽翼,倒也无甚大碍,可错就错在,江季麟,宁长青,哪一个都不是任自己放心驱使的人。
尤其是近些日子来,宁长青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把控。
“王爷,属下喜欢江季麟,除此之外无话可说。”宁长青突然开口。
李九良一愣,似乎没料到宁长青承认地这般痛快,忙转头看齐凌,盼着能从他面上看出厌恶的神色来,却不料,齐凌的面上,半是了然半是惊讶。
齐凌心里诧异极了。
宁长青似乎毫不在意,这样大方的承认会带给他怎样的影响。
他就那般挺直腰板跪在那里,毫不避讳说着……“喜欢?”
本想借机敲打一番,怎料得当事人这般爽快直接承认?!这反而让齐凌的阵脚有些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枉顾人伦,不知羞耻!”李九良却先开了口,横眉冷对,出口就斥,他本来面目英挺,长须又平添两分儒雅,可此时面庞却有些扭曲,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宁长青欠了他多少深仇大恨,“你这样,怎么配当边城的牧州,怎么配当一军之将!”
宁长青并不反驳,默默受了,静静跪在那里怔然地看着地上散乱的纸张,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
齐凌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番,突然转头看向李九良:“够了,出去!”
“王爷?!”李九良惊异不已,一时没反应过来。
“出去!”齐凌又重复了一遍,面上神色已然不耐。
李九良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李九良退下后,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有些不甘心,慢腾腾走了两步一眼瞧见廊下静立的徐小水,面色一闪。
“徐大壮。”
徐小水行礼:“大人,属下已经改名为徐小水了。”
“徐小水……这名字。”李九良到嘴边的嘲讽话转了转又吞了进去,“还不错,边城在宁将军治下近两年,百姓倒也安居乐业,没甚大事,你家大人很是劳苦功高啊。”
徐小水敛眸静立:“大人言过了,若非王爷提携照应,诸事那会这般顺利,我家大人平日里最感念王爷恩情,时刻都不敢忘记。”
李九良脸色青了青,随口说了声“甚好”转身便走了,走到远处又慢慢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