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琮点了点头,小二见此才叩门扬声道:“里面的客官烦请开门,官家查房!”
良久,房内无人应答,隐约传来了些悉悉索索的声响。
小二还欲叩门,被张姓官员打发走了。
他踹开房门破门而入,提着灯站在门侧请周琮进来。
灯光朦胧,仅能照亮床榻一角,周琮循光看去——凌乱褶皱的衾被,他满意地点着头,接过张姓官员手中的灯,提至床头,想要欣赏二人情潮褪去后惊慌失措的眼神,尤其,他想看到周长宁的反应。呵,长宁妹妹,你如今的下场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若不不曾阻挠周仪出往夷国为质,我还能勉强让你多活上几年。
灯光还未照及床头,周琮突然发现有些地方不对,按说他们破门动静不小,房内二人理应惊呼,不该安静至此,并且房间里没有暧昧的气味,也没有掩饰气味的熏香……
就在此时,整间客房被暖黄色的灯光照亮,光源来自他身后。
周琮霎时间看到榻上空无一人,并非他预想的一对交颈鸳鸯,额头突突直跳。
摇曳的影子被投到他正对着的墙上,他僵着身子转身,面色颇为不善。
身后是穿戴整齐,衣裙上没有一丝褶皱的周长宁——绝不是与人共赴云雨后的样子,也绝不是中药后的媚态,翦水秋瞳中含的不是惊慌失措,反倒是嘲笑与讽刺。
环顾一圈,房间内也没有卫元歆的身影,连男人的衣物也没有一件。
全然不是周琮想看到的场景,他是小觑了周长宁,还是看轻了卫元歆?
周琮朝站在门边的张姓官员使了个眼色,尚未看清形势的张大人会意,只好带上房门出了房间。
周琮佯作惊异道:“长宁?怎的是你?你不是应该在前往夷国的路上吗?”
周长宁冷眼看着周琮做戏。
周琮忽叹一声:“可是你偷跑回来的?联姻可不是儿戏,你这般恣意妄为,若是夷国怪罪下来,我也担待不起。”
“二哥是不是还想问,与我同行的卫大人怎么不管?”周长宁挑眉道,“不过,我想先问问二哥,二哥今夜怎会出现在此地,又那么凑巧地进了我的房间?”
“查房罢了,年关将近,免得灵昭城混进了什么危险人物。”
“恕我从不知道,二哥原来竟如此忧国忧民,只是查房这种下等差事,怎么好让二哥去做,二哥可是百官之首。”周长宁道,“哦,我竟忘了,二哥只是临时坐了坐御史的位置,可惜还没捂热……”
御史的事着实戳到了他的痛处,周琮面上挂不住,道:“长宁妹妹才离开王宫不到两日,从哪儿学来夹枪带棒地说话?对于长宁的问题,我可没有语焉不详,那么,该轮到长宁回答二哥的问题了罢,你为何会在此处?”
“我为何会在此处?”周长宁重复念着这个问题,道,“大概是二哥舍不得我走,真正恣意妄为的原不是我,是二哥罢?内及内政,外至外交,甚至……”
“……曾意图谋害太子。”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一字一顿。
“长宁妹妹的意思,二哥并不明白。”周琮心中一惊,谋害太子,他确有这个想法,若太子顺利在夷国为质,他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除去,只是周长宁如何得知,难道她此前阻止周仪出使并非偶然?
周长宁嗤笑一声,道:“没做成的事再提它作甚,二哥你说是吗?”
周琮不再与她虚与委蛇,转身要走。
周长宁先他一步走至门前,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又喊了几声。
转头见周琮已走至楼梯口,她扬声道:“二哥先莫急着走,我估摸着二哥还想见一个人。”
周琮定住,复又向下迈出脚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句语调无甚起伏的问好。
“二公子。”
周琮方撤回步子,回头看去,衣冠整齐,衣袍上没有一丝褶皱的卫元歆站在隔壁房门前向他点头致意。
卫元歆淡道:“原定昨日启程,因天气缘故在城内耽搁了一阵,歆便自作主张在这城门附近的客栈歇脚,谁料这天色一直不见好,竟在城中耽误了两日。”
天气不好?都是瞎话,这两日分明是晴空万里,但周琮却不能拆穿他,也防着他揭穿自己,尴尬笑道:“原是如此,琮还有要事,先失陪了。”又看向周长宁:“方才是二哥错怪长宁了,既还没走,夜里可要随我回王宫?”
周长宁自是拒绝,周琮假意坚持不成,故作惋惜道:“若明日还能再同长宁见一面,自是最好了。”
周长宁心道谁愿意见你,随后,她对着已走至楼下的周琮喊道:“二哥的椰蓉酥不错,多谢招待。”
一楼传来桌椅倒地的声响,周琮将客栈的桌椅摔得稀烂,张姓官员连忙扶住他。
周长宁在楼上看着好戏,掩面笑道:“你看周琮气得脸都绿了。”
她回头看着卫元歆,又道:“莫非你也得罪过他?”
“这事恐怕与我王兄有些关联。”
“你是说周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