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条性命,最终仍是落得这麽个结局,又让他情何以堪。因此上踌躇许久,仍说不出话来。
忽闻贺坚又启奏道:“皇上,这些书生谋反,按律当斩,只是他们似乎有悔改之意,因此上老臣犯难,才来讨皇上的旨意。”他见到完颜绪的眼睛倏然一亮,不由心道:看来梓豔姑娘确实了解皇上的很,就知道圣意有心赦免这些人,方千方百计给找了这个台阶下。他这边寻思,那边梓豔早已出来跪奏道:“启禀皇上,国家大事,本不容奴婢多说,只是这些书生已有悔意,况我金辽刚定都都延,立脚未稳,正是收买人心之时。若赦免了这些人,他们必心生感激,知晓皇上是仁义明君,将来出去,岂有不为皇上歌功颂德的道理,如此一来,我金辽必可江山永固了。”
她这番话可说是正对了完颜绪的心思,加上贺坚在一边识趣道:“梓豔姑娘所言甚是,望皇上三思。”不由得龙心大悦,爽快道:“既如此,那些文人若知悔改,贺爱卿便小施薄惩,以戒下次也就是了。”
贺坚答应著退下,梓豔忽然走进屏风後,对那里说了几句什麽,完颜绪这才发现素衣竟然就在後面,刚要说话,便听爱人对梓豔欣喜道:“姑娘果然言而有信,素衣这里谢过了。”梓豔答应一声,淡淡道:“皇後心事已了,外间还有几个大臣有事要禀,请娘娘这就回宫吧。”
素衣知她等级观念甚严,也未多想,由著梓侬服侍他离开,这里完颜绪上前和他说了几句後,目送他没了影子,方回来将太监宫女们都遣出去,登时屋里只剩下他和梓豔二人,他这才注目看著这心腹爱婢,沈痛道:“给朕一个理由,为什麽要这样做?”
梓豔不语,良久方道:“是奴婢愚蠢,总以小人之心度皇後之腹,不放心皇上的枕边人是个齐人,奴婢该死。”
完颜绪大吼道:“你不相信素素,难道还不相信朕?别说素素不是妲己西施,朕又何尝就是纣王夫差之类。你竟然如此大胆,梓豔,你太令朕失望了。”
梓豔也不辨白,只是跪下道:“梓豔但凭皇上皇後赐罪,无不相从。”却听完颜绪长叹一声道:“那你为何又改了主意?郁苍既已知道诬陷皇後谋反一事已被那首词败露,又如何肯留那些书生在原地等著朕查,如果不是你,贺坚哪有那麽容易就将书生们解救出来。还有,别以为朕不知道,自古文人们是最重气节的,他们既然敢谋反,怎麽可能又心生悔改之意,你到底用的什麽办法?”
梓豔道:“奴婢不敢居功,奴婢瞅了个时机将许公子送了进去,至於他怎麽劝得这些人回头,奴婢实在不知。至於郁大人那里,他的确是将这些人转移了,但奴婢早知他会有此一举,所以一早派人不分昼夜的监视,方能得到这样准确情报,他以为只要他不杀这些人,皇後便不敢说出他来,因此才未杀人灭口,却终於还是给了贺大人机会。奴婢……这样做,只是因为皇上心之所系,再无别由。”
完颜绪又是愤怒又是心痛的瞪著她,良久忽然一挥手道:“你欺君犯上,陷害皇後,罪大恶极,念你服侍朕一场,如今又知悔改,朕赐你全尸,你……你这就去……自行了断吧。”说完背转身去,虎目中泪光闪闪,却是不忍再看爱婢。
梓豔倒平静的很,站起身来,却又再度裣衽下拜,磕了几个头,沈静道:“奴婢去了,风霜岁月,还望皇上保重龙体。”说完站起身,刚要转身离去,募闻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且慢,梓豔姑娘难道忘了吗?你曾说过,只要我重登後位,你的结局是要我来定的。”
完颜绪和梓豔都吃了一惊,不知素衣怎会去而复返,只见素衣从屏风後被梓侬搀扶出来,看到完颜绪,哼了一声,薄嗔道:“糊涂东西,难道不闻法理不外乎人情吗?竟一点变通都不懂,对自己的爱婢也下得了手,终究她也没犯什麽大罪。”
完颜绪默然,心道:素素这话可笑,诬陷皇後,这还算不上大罪,倒不知要怎麽样才算大罪了。他知道素衣是有心救梓豔,想了一想道:“素素怎麽又回来了,你身体还虚弱,回宫养病要紧,这里朕自有主张。”
素衣笑道:“我若定要在这里逆你的意思,恐怕梓豔姑娘心中不快,觉得我的确能魅惑圣聪,不过凡事都有个公理,少不得我要讨姑娘这份嫌弃了。更何况她也说过,只要我重登後位,无论对她做什麽,无不相从。”说完走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是个刚烈女子,很多事不愿让我知道,在我跟前卖好。但是难道我不会想吗?朔儿那麽一个孩子,怎会突然想起去研究那首词,何况那麽细微的地方,连我尚不得其解,他怎麽一瞬间就找了出来。再说,若非姑娘相助,贺大人又怎麽那麽巧就知道是郁将军用那些书生相协,还一下子就找到他们。你让我过来旁听,就是为了释我疑虑,我本来高兴,就没多想,结果回去路上,越寻思越觉不对,完颜尚未遣我,你因何就急著让我离去,你是个心中只有主子的人,焉肯犯这大不敬之罪。如今看来,果然你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做的这些好事,我晓得你不想领我的情,但是你们主子虽然英明,却也少不得你这样能干的部下,你就真忍心抛下他吗?若说再训练就有了,那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
梓豔不语,半晌忽抬起头来,昂然道:“娘娘既知梓豔心意,又何必枉做好人,你的所有苦痛,尽由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