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静静地看着许依的脸,然后收回手,叹声气,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掉落,傅远抬头看镜子里的沈煜。
沈煜的脸很清隽,眉色如画来形容并不夸张,要不是从小性格就扭曲,说话冷淡气人,说不定喜欢他的人都可以从京城中心排到与a省的交界——这里是著名的交通大枢纽,娇女们排累了还可以到处游荡。
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种骗子,即便他浑身上下都贴满“我是骗子”的标签,别人也只会哈哈哈地说句“你真幽默”。
沈煜就是这样的骗子,许依就是那个别人。
他们这些人格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傅远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从沈煜学会隐藏自己之后,他们这些人格就陷入了弱势。
就好像沈煜想让他们出来,他们就出来,想让他们回去,他们就回去。
使用多了的工具总会生锈,人也一样,被支使过度后,失控是迟早的。
人格的再次失控是在一个普通的早上——醒来的傅远还试图调戏许依。
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沈煜的手里,他们这些副人格,只是用来摇头乞尾的工具,假装弱势博取同情。
许依真傻,为什么沈煜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傅远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掉头发上的水渍。
沈煜的偏执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
将近七年的时间,沈煜早已经把自己磨成金刚铁臂,傅远也在日渐一日地疯狂中换了一个样。
不止他,谢颐也是。
两个人一定是受到沈煜太大的影响了,傅远心想,要不然为什么看到沈煜和许依说话时,他会恨不得想冲出来把这两个人隔得天远地远,一辈子都找不到。
傅远也知道自己想多了,他转身准备出去,却看见许依靠在门的一侧,双手搭在一起,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傅远:……
许依:……
两人相视,默默无语。
最后傅远败下阵来,“醒了?”
他没心情装沈煜。
许依狐疑地望着他,“你怎么出来了?”
傅远摊手笑笑,“想出来就出来呗。”
许依:“是不是阿煜又出什么事了?”
“都是大姑娘了,别老念着男人。”傅远看她一眼,然后走了出去,“就不能找个好地方喝着茶吃着点心慢慢聊吗?堵在这里多没兴致。”
许依无奈地跟在他后面,“你怎么了,手抖个不停。”
傅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他无视掉,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跟上来的许依说道:“今天心情不太好,允许你问问题。”
“什么?”
傅远眼睛直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此一次,错过就别想再有了。”
许依:“那我不问了。”
傅远:……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他还以为许依会开门见山地问各人格出现的原因。
“……好吧,那我说随便说说了。”傅远本来就是出来跟她说话的,许依不问,那他只能自己说。
“我知道你们都在找我们出现的原因。”傅远缓缓道来,“不过我想完全没必要。”
许依一愣。
“你们大概小瞧沈煜了,他的自控能力比谁都强,不过陈理元的话也没错。”傅远说,“你别这样看我,我没兴趣骗你,不过我又仔细想了想,如果我现在把所有东西都说出来,那不是自寻死路?算了算了,不说了。”
许依忍住头上冒的井字,“你话别说一半啊!吊人胃口可不是好事。”为什么没必要!
傅远眼里终于有了点真正的笑意,“你们想找原因,恕我直言,我想能找到的几率为0。”
因为沈煜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
“我猜的。”傅远摊手。
如果沈煜知道的话,早在几年前他们就已经消失了,不可能现在还用着沈煜的身体跟许依说话。
许依:“……”
“对了,你有一段时间是不是怀疑过自己记忆有损?”傅远继续说道,“你不用瞒着沈煜查,沈煜差不多都知道,你也别多想,最多就是受了点惊吓,记忆错乱了一下。”
许依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其实是他不小心在沈煜桌上看见的。
许依:“……”
“还有还有……”傅远继续。
许依扶额:“你别猜了,猜中了我也不知道。”
傅远“噗”地笑笑,“不猜了,就问你一件事,你以前送过我一个指甲剪,还记得吗?”
许依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傅远说的事。
许依的确送过傅远这种小东西,大抵是傅远太吵,许依有些不耐烦地把新买来的指甲剪送了出去,让他安分点,后来傅远果然就不怎么闹了。
许依:“怎么了?”
“我要拿回来,沈煜这个人比较奇葩,大概是嫉妒吧,所以把东西收了起来,真是无奈,我不过是写了几行字给他而已,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
许依沉默一下问道:“是放在红色盒子里吗?”
“是的。”傅远整理一下头发。
许依记起沈煜曾经说过的话……傅远最喜欢的东西……不会就是……吧?
许依有点不敢相信,东西是她随便送出去的,但……最喜欢……沈煜应该说错了,只有这样才合理,许依一言难尽地望着傅远。
傅远面不改色,仿佛只是说了一件平常事一样——虽然他早就听沈煜跟许依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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